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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米沒有再向我細述這一場景,而牆角處那個會移動的東西再也沒有出現在接下來的敘述中。有些東西是不能提及的,有些時候人性的行為會遭到這種定律殘酷的審判。我想那個閣樓的房間裡並沒有什麼會移動的東西了,任何負責的人都不會將那種東西留下,那只會將自己置於萬劫不復的恐怖之境。面對這種情形,除了阿米這個愚鈍的農夫外,任何人都會被嚇得暈厥或是瘋癲了。阿米意識清晰地穿過那扇低矮的房門,將那個被詛咒的秘密鎖了起來。現在要去看望內厄姆了;他需要吃飯、再收拾一下,然後將他送到某個能夠得到照料的地方。

    阿米剛要走下樓梯的時候,就聽到下面砰的一聲,他甚至認為是突然被打斷的尖叫聲,他緊張了起來,想起剛才在樓上那個恐怖的房間裡擦過他身邊的濕冷水蒸氣。他當時的喊叫聲以及進入房間內的舉動是喚醒了什麼?一種無名的恐懼油然而生,阿米停住了腳步,他聽到樓下仍有響動。很明顯是一種沉重的拖拽聲,讓人感到非常噁心黏膩,就像是某種兇猛的、不乾淨的物種吮吸的聲音;雜亂的感覺到了極致,令阿米不由得聯想到在樓上所看到的東西。天哪!他到底誤入了一個何等恐怖的世界啊?阿米此時既不敢後退也不敢前進,嚇得站在狹窄的樓梯上瑟瑟發抖。整個場景的每一處細節都深深地印在了他的腦海中——聲音、可怕的預感、陰影、陡立的狹窄樓梯——仁慈的上帝啊!……他看到視線內所有的木質構架明顯地發著微光;階梯、邊角、暴露在外的車床,以及房屋橫樑全都如出一轍!  

    突然,外面的馬傳來一陣歇斯底里的嘶叫,隨即就是一陣驚慌而逃的聲音。過了一會兒,馬和馬車的聲音都聽不到了,阿米驚慌地站在黯黑的樓梯上猜測著究竟是什麼把馬給嚇跑了。但事情還沒完,又響起了另一種聲音;好像是一種液體飛濺的聲音——是水——一定是那口井。他剛剛把“英雄”留在了井邊,而且沒有用繩索拴住。一定是馬受驚逃竄時,馬車的輪子撞到了旁邊石頭而落到井裡發出的聲音。那些古老得令人厭惡的木質構架依然閃著蒼白的磷光。天啊!這座房子得有多久了!房屋主體建於1670年以前,而復斜式屋頂則是建於1730年之前。

    此時,樓下的地板上依然可以清晰地聽見一種微弱的刮擦聲,阿米緊握著一根從閣樓里撿來的粗重木棍以發生什麼不測。他慢慢地鼓起勇氣走下了樓梯,然後大膽地朝廚房走去。但是他停在了半路上,因為他所尋找的已經不在那裡了。它朝阿米過來了,勉強地維持著生命。阿米也說不出來它到底是自己爬過來還是被外力拖拽而來的;但事實是它即將死亡了。所有的一切都發生在剛剛的半小時內,但崩潰、灰化、瓦解的過程早就開始了。它脆弱得嚇人,身上乾燥的碎片甚至不時地在脫落。阿米無法觸碰它,只能恐懼地望著那張扭曲的面孔。“那是什麼,內厄姆——那是什麼!”阿米小聲問道;內厄姆張著他那龜裂、腫脹的嘴唇吃力地回答:

    “沒什……沒什麼……那顏色……燃燒起來了……又濕又冷……但是卻燃燒了……它在井裡……我看到了……是一股煙……就像去年春天的那些花……夜間在井裡發光……撒迪、莫文和澤納斯……從所有事物中汲取生命……在那塊隕石中……它一定是來自那塊石頭……摧毀了一切……不知道它想要什麼……大學的那些教授在石頭裡挖出的球形物……他們將它粉碎了……它們的顏色一樣……那些花和植物的顏色一樣……一定有更多的種、種子在這裡生長……我在這個星期第一次看見它……它一定是在澤納斯身上獲得了力量……澤納斯……是個精神飽滿的大小伙兒……它能摧毀你的思想,然後……將你燃燒……在井水裡……你說得對……井水壞掉了……澤納斯再也沒從井邊回來……他脫不了身了……有什麼吸引住了你……你知道什麼東西要來了……但是沒用……自從澤納斯被它抓走之後,我經常看到它……阿米,娜比呢?……我的腦子不行了……不知道多久沒餵她了……要是我們不小心點兒,她會被抓走的……只是個顏色……到了夜裡,她的臉上會出現一樣的顏色……它在燃燒著、吮吸著……它來自與這裡完全不同的地方……其中一個教授就這樣說過……他是對的……阿米,你要當心,它還會吞噬更多……直到把所有的生命都吸乾……”

    這就是事情的全部經過。說話的那個東西無法繼續了,因為它已經徹底地瓦解了。阿米將一塊紅色的格子桌布蓋在了那堆殘跡上,然後搖搖晃晃地從後門走向了田地。他爬上通往十英畝牧場的山坡,沿著北面的公路又穿過樹林,步履蹣跚地回到了家中。他不敢經過那口嚇跑馬匹的水井;他曾透過窗戶觀察過那個水井,沒發現井口邊緣缺少石塊。而且當時那輛馬車被馬拖走時,並沒有掉下來任何東西——水花四濺的聲音一定是來自其他什麼東西——那東西殺死了可憐的內厄姆之後,又鑽回了井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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