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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偉大種族逐漸變得幾乎無所不知、無所不曉,還不斷地開始與其他星球上的靈魂進行互換,探索它們的過去及未來。它們同樣試圖徹底了解那顆黯黑、死寂了千萬年的遙遠星球的過去及起源——因為它們的精神就是在那裡得到了承襲——它們的靈魂遠比其肉身更為古老。它們本是生活在某個即將消亡的遠古世界,掌握了終極奧秘之後,便開始尋找全新的世界和物種——使它們能夠頤養天年的地方;然後共同將靈魂穿越至未來那個能夠適宜地容納它們的種族——也就是是億年前生活在我們地球上的那些錐形物種。偉大種族就這樣誕生了,而那些被掠奪了身體的靈魂則被送回了瀕臨滅亡的世界,進入了那些恐怖的怪異身體裡等待死亡降臨。在接下來的時間流逝中,這個種族會再度面臨死亡的威脅,那時它們就會將其種族內卓越的靈魂送至那些遠比它們擁有更長壽命的軀體之中。
以上就是相互交錯的傳說和幻象的背景。大約1920年的時候,我的研究成果開始逐漸明朗,而最初我那愈發緊張的心情終於有了一絲緩解。歸根結底,雖然這些幻象都是因不合理的情緒而產生,但不也正是它們對我身上的多數反常現象作出了簡單的解釋嗎?在我失憶期間,任何事情都可能會令我將注意力轉移到邪惡的研究上——隨後我閱讀了那些禁忌傳說,並和那些被視為異端的古老邪教成員會面。很顯然,那些所見所聞都為夢境提供了想像來源,並擾亂了我記憶恢復之後的情緒。至於夢境中那些用我所不知道的象形文字和語言標記的旁註——就都要歸罪於那些圖書管理員了——我的第二人格可能輕鬆習得了些許其他語言,而那些象形文字無疑是看過那些古老傳說中的描述後,經我的想像自行杜撰出來的;隨後那些文字就編織進了我的夢境。我試圖在與幾位知名異教頭領的對話中證實某些觀點,結果卻都沒能建立起正確的聯繫。
有時想到發生在遠古時代那些與我經歷類似的案例,依舊令我煩心如初;但另一方面,我又想到過去那些能夠刺激起想像的傳說無疑要比現在更為普遍。可能其他與我經歷類似的病患早已熟悉那些傳說內容了——雖然我自己只是在第二人格時接觸過。當這些病患失去記憶的時候,就會將自己與那些司空見慣的神話中的生物聯繫到一起——寓言中的那些入侵者會與人類互換靈魂——並因而開始尋求知識——他們認為自己要將這些帶回一個幻象中的、沒有人類痕跡的遠古過去。而當他們的記憶恢復之後,又倒置了這一聯想過程,並認為自己是之前被捕獲的靈魂,而非入侵者。因此他們的夢境和假記憶就會按照傳統神話的方式進展。
儘管這些闡釋看似繁贅,但還是勝過了我頭腦中的其他緣由——主要是因為其他理由都過於牽強。而且諸多有威望的心理學家和人類學家也都逐漸認同了我的觀點。我越是加以思量,就愈發覺得我的這些理由似乎極具說服力;直到最後,我真的建立起一道壁壘阻隔了那些依舊困擾著我的幻象和印象。就算我真的在晚上看到了什麼怪異之事,那也只是我曾聽說過或是閱讀過的東西;就算我真的有著什麼異樣的厭惡感、怪誕的景象或是荒謬的假記憶,這些也只是第二人格時習得的神話在反響而已。我所夢見與感受到的一切都不會具有任何實際意義。
確證了這一闡釋後,儘管那些幻象(不是抽象的印象)愈發頻繁、清晰地侵擾著我,我的精神狀態卻有了大幅好轉。1922年,我認為自己可以再度從事正常的工作了,便在大學裡謀了份心理學講師的差事,還將自己新習得的知識付諸實踐。我原本政治經濟學的職位早就有了合適的人選——除此之外,經濟學的教課方式也與我任教時有了較大的變化。此時,我的兒子剛剛步入研究生的學業——這段學習使他成為了如今的教授,並且我們還共同工作了許久。
IV
我也繼續詳細記錄著那些荒誕的夢境——它們愈發頻繁及生動地出現,而且我認為這樣的記錄作為心理學文件是極具真實研究價值的。夢境中瞥見的事物像極了記憶中的場景,但我還是相當成功地竭力避免了這一想法。在寫作中,我會將幻境當作真實見過的事物來對待,但有些時候,我也會將它們看成夜晚的虛無幻象拋諸腦後。我從未在日常的對話中談及過這些話題,但關於此事的報導就像一切這類事件那樣終究會走漏出去,而這引起了有關我精神問題的各種傳言。有趣的是只有那些外行人才會對這類謠言深信不疑,任何職業醫生或心理學家都不會認同這一觀點。
我只會稍帶提及1914年後夢境中的所見所聞,因為嚴謹的學者會總結出更為完整的數據和記錄。隨著時間的推移,腦海中阻隔夢境的屏障明顯削弱了,因為出現在我夢中的景象大幅增多了。儘管那些幻象依舊是些斷斷續續的碎片,而且還似乎並無明確的誘因。在夢中,我好像逐漸獲取了更多四處遊蕩的自由——我在許多怪異的石砌建築物中飄浮,經過一些仿若普通運輸通道的巨型地下走廊。有時我會在最底層看到密封著的巨型活板門,而且那附近還充斥著恐懼和禁忌的氛圍。我看到了廣闊的棋盤格形游泳池,以及滿是各式各樣、莫名其妙又怪誕的工具的房間。隨後映入眼帘的是巨大的洞穴——裡面裝滿了構造複雜的機器——我從未見過那種外形的機器,對其用途也毫不知情;多年之後,我才在夢境中聽出了它們發出的聲音。我可能在此需要提及的是,在幻象的世界中,我只有過視覺和聽覺上的這兩種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