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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有人覺得這之後我們竟然還不逃命,絕對是瘋了;因為目前得出的結論——儘管聽起來極其瘋狂——卻是肯定的,我甚至都不敢向已經讀到這裡的讀者坦白這個結論。或許我們真的是瘋了——我不是也說過那些可怕的山峰就是瘋狂山脈嗎?但是一直有某種精神在支撐著我們——或許不是那麼的極端強烈——就像在非洲叢林中亡命追蹤危險野獸,就為了拍到一張照片或是研究其習性的人們一樣。我們幾乎被嚇得半死,手腳不能動彈,但是最終心中燃起的探索熱情和好奇心還是占了上風。
當然,我們也沒打算直接面對那種——或者說那些東西——我們知道它們來過這裡,但覺得它們現在已經走遠了。它們現在一定發現了另一條相鄰的通道,到達了深淵,而某種黑暗正在深淵中等待著它們——那是它們從未見過的深淵。或者如果另一條通道入口也被堵死,它們或許會往北走,繼續尋找其他入口。我們記得,它們在幾乎無光的環境下也可移動。
回想起那個時刻,我都說不清當時我們心中又翻湧起怎樣的情緒——眼前的狀況轉變得如此之快,我們的期望顯得更加醒目。我們當然不想直接碰上那些可怕的東西——但是不可否認,潛意識裡我們也希望,能隱蔽在一個安全地點觀察那些東西。或許,我們仍然極度渴望親眼看一看那處深淵,儘管在這之前我們有了另外一個目標,要去看看那張被揉皺的地圖上那個圓圈代表的地方。我們立即認出在早期壁畫中顯示,那裡曾有一座巨大的圓柱形高塔,但是我們在空中飛行時卻只看到一個巨大的圓圈。儘管草圖畫得倉促,但是畫中的這座巨塔仍讓人震驚,巨塔冰下的建築也一定有著非常重要的意義。或許它代表著一種我們從未遇到過的建築奇蹟。根據壁畫上的描述來看,這座巨塔年代十分久遠——是這座城市第一批建造的建築之一。巨塔內部的壁畫如果還在,其存在的意義毋庸置疑。而且,這座巨塔可能是連接上方世界的一個樞紐——比我們小心翼翼走過的那條路線要近得多,可能它們自己也是通過那裡進入冰下的。
不管怎樣,我們仔細研究了這張草圖——與我們猜想的一樣——然後沿著上面的路線向圓圈代表的地方折返;這條路線上之前已經有人往返過一次了。另外一條通往深淵的入口也在前方。這一路上就沒什麼好說的了——和我們之前走到死胡同碰到的情況差不多;除了我們越來越靠近地面,儘管是往下走向巨塔地下室方向。我們時不時發現腳下碎石上有動過的痕跡;後來我們遠離汽油味籠罩的區域後,再次隱約聞到一陣一陣更加討人厭惡的持久不散的氣味。當我們離開原先走過那段路後,我們有時會用單支手電照看牆上幾乎無處不在的壁畫,那幾乎是遠古者最主要的藝術表現方式。
大約晚上9點30分,我們穿過一條有著拱頂的過道的時候,地面上的結冰現象越來越多,似乎這裡離上方冰層也不遠了,拱頂越來越低,前方光線變得越來越明亮,我們關掉了手電。似乎我們到達了圓圈代表的位置,而且離冰層上方也確實不太遠了。走道盡頭的拱門,在這座巨城裡竟然出奇得低矮,但儘管如此,我們看到門外的景象竟雄偉壯觀得驚人。門外有一片巨大的圓形區域——直徑足有兩百英尺——裡面散落著無數的碎石廢墟,分布著許多和我們所在的拱門一樣但都被堵死的拱門。牆壁上——無處不在——全都被雕刻上巨大的螺旋帶狀結構;儘管惡劣的氣候不斷侵蝕著這裡,但其展現出來的雄偉壯觀仍遠遠超過我們平生所見。碎石殘渣的地面早已被冰川侵蝕,而這裡的冰層之下到底還埋有多深啊。
而這裡最顯眼的還是那條巨大的石頭坡道,坡道入口為了避開其他拱門,猛轉了個彎後,沿著圓柱形高塔內牆盤旋上升,與一些巨塔外部附屬結構或是古代巴比倫建築塔廟相似。我們之前在空中匆匆飛過,被牆上的怪異雕刻所吸引,以致沒注意到這條坡道,所以才有了後來尋找另外一條通向冰下通道的打算。帕波第也許能解釋這裡的工程力學原理,但是丹福思和我就只能嘆為觀止了。到處掉落著巨大的房梁和石柱,但是看不出它們是起什麼作用的。這條坡道一直上升到這座巨塔現存的頂端——如此暴露在空氣當中,還能這樣?已經非常難得了——也正是由於坡道的遮擋,才保存下來了牆上巨大詭異的雕刻畫。
當我們從拱門中走進這座巨塔有些昏暗的塔底——五千五百萬年的歷史,無疑是我們見過的最古老的建築——坡道在那一面牆上一直上升到足足六十英尺高,抬頭往上看,只覺目眩神迷。我們記起飛行時看到這裡結冰厚度達四十英尺;因此也只看到上方大約二十英尺高的斷壁殘垣,而原形牆體的四分之三幸運地被旁邊一排更高的廢墟擋住,得以存留下來。根據壁畫上的描述,這座巨塔原來位於巨大的圓形廣場的正中央;大約有五百或六百英尺高,靠近頂端有一層層的圓形結構,邊緣有一排細針狀尖塔。巨塔牆體大多向外而不是向內倒塌——非常幸運,要不然,內壁上坡道也不能倖免於難,裡面也會被堵死。事實上,坡道也確實受到了重創;然而裡面被堵住的拱門似乎最近被清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