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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當他們還在討論這些嚴肅步驟的時候,鎮子裡發生了一件非常恐怖而又不可思議的事情,甚至在一時間方圓幾英里內再沒了其他值得一提的新聞。那是一個有著明亮的月光的一個夜晚,地上落著厚厚的積雪。在午夜的時候,一連串令人驚駭的尖叫聲突然從河谷里迴蕩而出,響徹山丘,讓許多睡意矇矓的腦袋紛紛從每一扇窗戶里探出來;居住在韋波斯特角附近的人們看見一個巨大的白色物體沿著土耳其角前面草草清理過的空地瘋狂猛衝向遠處。起先遠處還傳來過一陣狗吠聲,但當那陣吵醒整個鎮子的喧鬧變得清晰可聞的時候,那些狂吠很快便平息了。人們紛紛提著燈籠與滑膛槍衝出家門,想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但他們卻什麼也沒有找到。然而,第二天早晨,一些人搜索到了阿博特蒸餾房側旁、那座靠近長碼頭的格雷德大橋,並且在南面橋墩下淤積的碎冰里發現了一具巨大、強壯、一絲不掛的屍體。屍體的身份引起了人們無盡的猜測與閒話。但是低聲議論的大多都是老一輩而非年輕人,因為這張雙眼因恐懼而鼓脹的僵硬面孔撥動了長老們的記憶。他們顫抖著,充滿迷惑與恐懼地偷偷嘀咕著;因為那些僵直而又令人毛骨悚然的容貌特徵全都不可思議地像是一個人——一個早在整整五十年前就已經死掉的人。
發現屍體的時候,伊茲拉·韋登也在現場;而且他還記得前一天晚上的那陣哀嚎是沿著韋波斯特街,從泥碼頭橋對面傳過來的。這讓韋登有了一種古怪的期盼,而當他趕到定居區邊緣、街道與波塔克西特路交匯的地方時,他毫不詫異地在雪地里發現了一些非常古怪的蹤跡。根據這些蹤跡,那個赤身裸體的大個子曾被許多穿著靴子、趕著狗的人追趕過;更重要的是,這些獵犬以及它們的主人打道回府時留下的蹤跡依舊清晰可溯。顯然,這些追擊者們追到鎮子附近時便放棄了追趕。而當一支草草組建起來的支隊追蹤著那些腳印開往它們的源頭時,韋登更是陰險地笑了。正如他預料的一樣,隊伍來到了約瑟夫·柯溫的波塔克西特農場邊;他本可以挖掘出更多東西來,可是農場的院子裡充滿了讓人混亂的踩踏痕跡,讓隊伍沒法繼續追蹤下去。可即便如此,他仍不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表現出太多的興趣。於是韋登第一時間找到了鮑文醫生,並且報告了自己的發現。鮑文博士對那尊奇怪的屍體進行了一次屍檢,並且發現了一些讓他徹底迷惑不解的古怪情況。屍體的消化系統似乎從未被使用過,而它的表皮上也有著一層幾乎無法描述的粗糙鬆散結構。老人們紛紛低聲議論說屍體非常像是早已過世的鐵匠丹尼爾·格雷——而他的曾孫愛倫·霍平正是柯溫手下的一名押運人——而韋登留意到了這些議論。他隨意地詢問了些問題,打聽到了格雷下葬的地方。接著,那天晚上,一支十個人的小隊造訪了赫倫德巷對面的古老北墓地,並且挖開了一座墳墓。結果正如他們所預料一樣,墳墓是空的。
在那段時候,郵遞員們早已收到了命令,開始攔截約瑟夫·柯溫的信件;而在那具赤裸的屍體出現之前不久,他們發現了一封由傑迪戴亞·奧恩從塞勒姆寄來的信件——這讓那些聯合起來的市民們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信件的一部分被抄錄並保存在史密斯家族的檔案里——查爾斯·瓦德發現了它——上面寫著:
我很高興聽說你在按照自己的方法繼續收集那些古老的東西,並且覺得自己在塞勒姆村的哈欽森先生那兒做得並不好。我敢斷言,雖然H.君從收集到的僅僅一部分碎片中喚起來了東西,但那東西里什麼也沒有,只有活生生的恐怖。你的句子沒有生效,不知道是因為缺少了什麼東西,還是我說錯了你的詞句,或是你抄錯了你的詞句。我現在一個人,不知所措。我的化學技藝不能夠跟上勃魯斯;《死靈之書》的第七卷 也讓我感到混亂。但我希望你注意,他們說過,我們要注意喚醒的對象,因為你很清楚馬瑟先生在那本《大……》里寫下的的內容,也能判斷關於那個可怖事物的描述是否真實。我再對你說一次,不要喚醒任何你沒辦法鎮壓下去的東西;我是說,任何能夠反過來反抗你的東西,你最強大的手段可能會沒有用處。詢問較小的,以免較大的不願意回答,不受你的控制。我聽說你知道本·扎瑞爾馬特米克的烏木盒子裡裝了什麼之後,我感到很恐懼,因為我意識到肯定有誰已經告訴你了。我再次要求你不要將我的名字寫成傑迪戴亞而不是西蒙。在這個社會裡,人不應該活得太長,你已經知道我的計劃,裝成自己的兒子回來。我很渴望你能告訴我,黑人在羅馬牆下的地穴里從西爾韋納斯與卡索提斯那裡學到了什麼,如果你把之前提到的那個MS.借給我,我會非常感激的。
另一封來自費城、未具姓名的信件也同樣引起了人們的深思,特別是下面這一段:
鑑於只能用你的船發送報告,我會留意你所說的話,但不是總能確定該在什麼時候期盼它們的到來。就提到的事情來說,我只需要再多拿到一件東西;但希望我確切地理解了你的意思。你告訴我,如果希望達到最好的效果,絕不能缺少任何一部分,可你不得不說這很難辦到。要拿走整個盒子,似乎是一個巨大的危險和負擔,而且幾乎沒辦法在鎮裡(也就是聖彼得、聖保羅、聖瑪麗或基督教堂)辦到。不過,我去年十月喚醒了一個,也知道它的不足,我也知道在1766年你想到正確的方式之前,消耗了多少個活的樣本;所以會遵照你的指示處理所有事情。我等你的雙桅橫帆船等得不耐煩了,天天在比德爾先生的碼頭上打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