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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抵達高速公路繞過印斯茅斯通往內陸的路口時,我隱約有些害怕司機會拐進荒涼的海岸公路,穿過那個令人憎惡的地方。可是,他沒有這麼做。他駕駛著汽車飛快地穿過了羅利與易普威治,徑直衝向我們的目的地。我們趕在午夜之前回到了阿卡姆,那時候克羅因謝爾德老莊園裡的燈還亮著。愛德華下了車,匆匆忙忙地再一次表達了他的感激之情。隨後,我懷著一種如釋重負的古怪感覺獨自駕車回到了家中。這是一次可怕的旅行——然而最可怕的地方在於我沒法準確地說出它到底可怕在哪裡——此外,聽到愛德華宣布說他在很長一段時間裡都不會再拜訪我後,我一點兒也不覺得遺憾。

    V

    隨後的兩個月里出現了許許多多的傳聞。人們經常看到處於亢奮狀態下的愛德華,並且紛紛表示這種情況變得越來越常見了。另一方面,亞西納幾乎謝絕了所有的訪客,即便只有少數幾個人願意拜會她。在那段時間裡,愛德華只來過我家一次。那天,他開著亞西納的汽車趕過來,做了一次簡短的拜訪,想要索要回一些過去借給我的書籍。那輛車還是他自己及時從緬因州先前停車的地方開回來的。那天,他正處在那種全新的亢奮狀態中,並且只說了些無關痛癢的客套話就告辭了。很顯然,在這種情況下,他無意與我討論任何事情——甚至我注意到他甚至都不願勞神在按門鈴時使用那種三加二式的暗號了。就如同那天傍晚坐在車裡時一樣,我又產生了某種微弱、難以解釋卻又無比深刻的恐懼;因此,對我而言,他的匆忙離去反倒成了極大的解脫。  

    九月中旬的時候,愛德華消失了一個星期。一些頹廢的大學生有時會故意提起這件事情——暗示說愛德華是去拜見了一個惡名昭彰的邪教頭目,那個人在不久前剛被驅逐出了英格蘭,並且在紐約設立了他的總部。另一方面,我依舊無法忘記那趟奇怪的緬因州之旅。我所目睹的那場轉變給我造成了極其深刻的影響,我發現自己會一次又一次不自覺地嘗試解釋這件事情——試圖弄清楚它讓我極度恐懼的原因。

    但是那些有關克羅因謝爾德老莊園的傳聞卻遠比其他的故事更加的離奇——據說那裡面偶爾會傳出哭泣的聲音。那種抽泣的聲音聽起來像是個女人,一些比較年輕的人覺得那聲音聽起來像是亞西納。但只有在非常罕見的情況下,人們才有機會聽見這些聲音,而且那些哭聲偶爾還會被掐住一般突然哏住。有人認為應該找人來調查一下這件事情;然而突然有一天亞西納出現在大街上,並且與許多熟人進行了愉快的交談——她為自己近期閉門謝客的舉動感到抱歉,同時順帶提到她家有一位從波士頓來的客人患上神經崩潰與歇斯底里的瘋病——所以,要求調查的聲音也就不了了之了。雖然沒人見過那位客人,但亞西納的現身讓人們很難再閒話些什麼。隨後不久,某些人又私下傳說有一兩次是一個男人在哭泣,這讓事情變得更加複雜了。  

    十月中旬的一天晚上,我聽見前門響起了熟悉的三加二式門鈴聲。親自打開門後,我發現愛德華站在門階上。與此同時,我發現他又恢復到了之前的那幅樣子——自那天與他一同駕車從車桑庫克返回,聽他胡言亂語之後,我還沒見過這幅樣子的他。他不斷抽動的臉上顯露著某種混雜的表情,在那種表情里,恐懼與喜悅占據著同樣的分量。待他進門之後,我在他身後關上了門,而他鬼鬼祟祟地回頭張望了一眼。

    步履蹣跚地跟著我走進書房之後,他向我要了些威士忌安撫自己的神經。我沉住氣沒有去問他,只是等著,直到他覺得可以開始說想說的話為止。最後,他用一種哽咽的聲音冒險說了些話。

    “亞西納已經走了,丹。昨天晚上,僕人們出門之後,我們倆聊了很久。我要她保證不再折磨我。當然,我有某些——某些我從沒有告訴過你的超自然抵禦方法。她必須認輸,但氣得嚇人。她打包去了紐約——直接走出去,搭上了八點二十分去波士頓的車。我猜人們會說閒話,但我沒辦法。你不需要說這其中的麻煩——只要說她長途旅行做研究去了。

    “她可能和一個信徒待在一起,她有一群可怕的信徒。我希望她去西邊,然後和我離婚——不論如何,我要她保證離我遠一點兒。那太可怕的了,丹——她偷走了我的身體——把我擠出去——把我關起來。我安靜地等著,假裝讓她得逞,但我必須留心。只要我足夠小心,我就能計劃好,因為她沒法自如地弄清楚我的想法,也沒法細緻地看透我的心思。她只能感知到我正在醞釀某種全面的反抗情緒——而且她一直覺得我孤立無助,從沒想過我能勝過她……但我知道一兩個能起作用的咒語。”

    愛德華回頭望了一眼,又喝了些威士忌。

    “今天早晨,等那些該死的僕人回來後,我把他們全都打發走了。他們表現得很失態,問了些問題,不過最後還是走了。他們和她是一樣的——印斯茅斯人——而且他們都是一夥的。我希望他們能別再煩我——他們離開的時候在笑,我一點也不喜歡那副樣子。我必須儘可能地多找回些父親以前的老僕人。我已經搬回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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