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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所有醫生都待在醫院裡為查爾斯感到迷惑不解的時候,其他人開始極為嚴格地檢查起了所有郵寄給查爾斯或艾倫博士的信件——瓦德先生命令將所有送給他們的信件都遞送到了自己的家中。不過威利特預計這一舉動不會有太多的發現,因為送信人可能會私下調換掉那些至關重要的書信,防止落入他人之手;但在三月的下旬,有一封從布拉格寄給艾倫醫生的書信還是讓醫生與查爾斯的父親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信件的筆跡潦草難辨,透著非常古老的書寫風格;雖然它很明顯不是由一名外國人書寫,但信件的風格卻與查爾斯這個年輕人說話時的言語特徵非常類似——全都古怪地反映出一種不同於現代英語的特點。
克蘭斯特拉瑟大街11號
布拉格,阿爾特施塔特區
1928年2月11日
我阿摩西恩—梅塔特隆之下的兄弟:
近日已讀到你的來信。信中提到你從所送去的鹽里得了些東西,然所得之物並非如我所料。可知巴拿巴幫我尋到樣品時墓碑已被調換。常有此種境況發生,你定然有所察覺——像是1769年你在國王教堂墓地中尋獲之物,以及,1690年H.君在老墓地中所作所為,他可能也命喪於此。我曾於七十五年前在埃及得了些東西,最後留給我一塊傷疤。1924年那少年過來時也曾見過這傷害。我有言在先,萬勿喚起你無法驅離之物;無論是從死鹽里,或是從天穹之外。隨時備好那些咒語,若你不知所面對者何人,勿要繼續。時至今日,墓地十有八九已調換所有墓碑。在詢問前,你永遠沒法知道。近日,收到H.君之書信,他與士兵有些摩擦。匈牙利向羅馬利亞割讓特蘭西瓦尼亞一事令他頗為不快,若城堡里沒有那樣多的東西,其或許會另尋住所。自然,他定與你提及過此事。下次,我會送來些在東方一山丘墓穴中尋獲的東西,你定會非常高興。此外,勿要忘記,我仍盼望見到B.F.,倘若你能尋見他,我將不勝感激。你比我更熟悉費城的G.君。若你願意,可先拜訪他,然勿要過於緊逼,以免其心生不滿。我最後還需再拜會他。
猶格·索托斯尼伯羅·辛
西蒙·O.
普羅維登斯
J.C.先生收
在這封明顯依舊有些瘋狂的書信面前,威利特醫生與瓦德先生均陷入了完全的混亂。他們一點一點地讀懂了書信的內容。如此看來,艾倫博士——而非查爾斯·瓦德——才是波塔克西特平房裡的重要人物?為何信件會在收信人那一欄里將那個留著鬍鬚帶著眼鏡的怪人稱作“J.C.先生”?雖然沒有可靠的推論,但是事情有可能變得非常古怪恐怖。誰是“西蒙·O.”?四年前查爾斯在布拉格拜訪的那個老人?或許如此,但在一個多世紀之前,還曾有另外一個“西蒙·O.”——那個居住在塞勒姆,並且於1771年失蹤的西蒙·奧恩。他曾經化名西蒙·傑迪戴亞。而且威利特醫生還準確無誤地認出了他的奇怪筆跡——因為查爾斯曾向醫生展示過一份奧恩書寫的配方的影印件。在時隔一個半世紀之後,究竟是怎樣的一些恐怖與神秘、矛盾與違反自然的事物在侵擾著這簇擁著尖塔與穹頂的老普羅維登斯呢?
在完全手足無措的情況下,父親與年長的醫生只得趕到醫院裡再度拜訪了查爾斯。他們向年輕人巧妙地詢問了一些問題,試圖搞清楚有關艾倫的信息,以及布拉格之旅的詳情,還有年輕人究竟從塞勒姆的西蒙或傑迪戴亞·奧恩那裡得知了什麼秘密。但年輕人禮貌卻不置可否地迴避了所有的問題,僅僅用他嘶啞地低語回答說,他發現艾倫博士與過去的某些靈魂有著非同尋常的精神聯繫,倘若這個留著鬍子的男人收到了來自布拉格的信件,那麼很可能是由有著類似天賦的人寄出來的。離開的時候,瓦德先生與威利特醫生懊喪地意識到自己就像是面對著教義問答書的教眾;這個被禁閉起來的年輕人沒有透露任何重要的信息,反而巧妙地用布拉格來信上的內容搪塞了他們。
但是佩克醫生、韋德醫生與萊曼醫生卻並不覺得這封寄給查爾斯同伴的古怪信件有多麼重要,因為他們知道病人總是傾向於和擁有類似怪異偏執心態的病人聚在一起,他們相信查爾斯或艾倫不過是發現了另一個身在國外、與他們情況相似的病人——這個人或許曾見過奧恩的筆跡,並且在寫信時刻意地模仿了他的筆跡,假裝自己是死者的轉世。艾倫的情況或許也有些類似,甚至他可能還說服了年輕人,讓他相信自己就是那個早已過世的柯溫所遺留下的一個化身。醫生們之前也遇見過類似的情況;基於同樣的考慮,雖然威利特在研究那些通過各式各樣的途徑無意獲得的手稿時越來越覺得查爾斯·瓦德此時的筆跡有著某些讓他不安的特點,但那些頭腦冷靜的醫生們卻不以為然。直到最後,威利特終於意識到了那種古怪的熟悉感源自何處——他發現這些字跡隱約有些像是那個早已死去的老約瑟夫·柯溫所留下的手筆;但是其他的精神病醫生則將這一情況看作是某種特定的模仿行為——此類躁狂症常會出現這種情況。總之,不論喜歡或不喜歡,他們都不覺得這是個重要的變化。在意識到同僚們的平淡態度後,威利特建議瓦德先生私自留下了第二封寄給艾倫博士的書信。這封信是四月份從特蘭西瓦尼亞的拉庫斯鎮寄來的,信上的字跡與那份哈欽森密文簡直一模一樣,甚至父親與醫生在拆開印泥看到書信時,也不由得驚異地停頓了下來。信上的內容如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