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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到目前為止,我能夠想到的最好的方法就是將埃克利介紹自己的那封長信儘量完整地謄寫出來,只有這樣才能最大限度地說明他的觀點。而且,這封信也已經成為了我思想發展過程中的一個非常重要的里程碑。這封信現在已經不在我這裡了,但是裡面的每一個不詳的字句都深深地印在我的腦海里。並且在這裡我有必要重申,我相信這封信的作者埃克利先生是一個神志健全、頭腦清楚的人。以下就是他寄給我的那封信的內容,當我展開它的時候,信紙上面的字跡十分潦草,字體像是古人所創,內容艱澀難懂,很顯然,它的作者埃克利先生與身外的世界沒有什麼聯繫,一直過著一種安靜的學者生活。
鄉村免費郵遞2號信箱
湯森鎮,溫德姆縣
佛蒙特州
1928年5月5日
麻薩諸塞州,阿卡姆
索頓斯托爾大街118號
艾伯特·N.威爾馬斯先生收
尊敬的先生:
您好!我曾經饒有興致地讀過1928年4月23日的《布拉特爾伯勒改革者報》,那上面刊登著您的一封信,內容是您對去年夏天的洪水事件報導中奇怪生物屍體消息的看法,以及這些報導與流傳在本地的古怪民間傳說中的描述具有一致性的情況。我能夠理解,您作為一個局外人,自然會站在自己的立場去發表觀點。我也能夠理解為什麼“流浪作家”的評論文章也贊同您的觀點。原因很簡單,但凡是佛蒙特州內受過教育的人都會普遍地產生跟您相同的想法。我現在已經五十七歲了,就在我年輕的時候,也就是進行相關研究之前,我也是抱著跟您相同的態度去看待這些事情的。然而,就在我進行了廣泛的研究,並且反覆鑽研了達文波特的著作之後,我的想法開始產生,並且這些想法驅使我去了附近的部分人跡罕至的山林里進行實地勘察。自那之後,我對這些奇怪的事情的想法發生了徹底的改觀。
最初指引我開始從事這方面研究的,是那些年長又愚昧的老農民告訴我的許多怪誕又古老的傳說。但是,研究進行到了現在,我卻更希望自己當初根本就不會去接觸這些東西。我可以毫不自謙地說,人類學與民俗學的課題正是我所熟悉和擅長的領域,對我來說一點也不陌生。我曾在大學裡花了很多時間和精力去研習相關的內容,也跟大多數在這一領域享有盛名的一流專家相熟,比如泰勒、盧伯克、弗雷澤、卡特勒法熱、默里、奧斯本、基思、布勒、G.艾略特·史密斯等等。對我來說,聽到這個世界上還潛藏著某些與人類一樣古老的秘密種族的故事也絲毫不稀奇。我還閱讀了那些刊登在《拉特蘭先驅報》的重印本,上面有您本人書寫的信件以及您的反對者寫的信件。所以,我想我已經了解了您現在跟反對者們的爭論目前正停留在哪個階段上。
但我現在想說的是,雖然從道理上講,幾乎所有的證據和推理都是有利於您這一邊的,但是我恐怕還是要告訴您,您的反對者們或許要比您更接近事實的真相。甚至您的反對者們也都沒有意識到自己比想像中更接近事實的真相。原因很簡單,因為他們僅僅是停留在理論的層面,因而不可能知道我所了解到的情況。如果我對於這件事情的了解和他們一樣少的話,我就不會覺得他們現在的判斷是正確的,我就會完全站在您這一邊。
您一定能感覺到,我已經囉嗦了很長的時間,還沒談到我想說的重點上去,這也許是因為我真的已經害怕再談論起那些可怕的事情了。但我最終還是要向您表達此封信的核心內容,那就是我確實發現了有把握的證據,能夠證明那些可怕的生物真的就居住在那些人跡罕至的高山叢林之中。儘管我並沒有親眼見到新聞報導里講的那些漂浮在洪水裡的屍體,但是我過去曾經真的見過像它們一樣的東西,不過此時我很害怕談論自己是在什麼場合下見到它們的。我見過它們的腳印,甚至最近我還在我家附近見過那種腳印(我住在湯森鎮南邊埃克利家族的老宅里,就在黑山的邊上),這實在是太可怕了,我現在才敢鼓起勇氣告訴您。我也曾無意中聽到叢林之中的某些地方傳來了某些聲音,而這些聲音我甚至都不敢開始在信中提及。
我在一個地方反覆地聽到了那些聲音好多次。於是我就拿了一台留聲機放到了那裡,那台留聲機里有刻錄設備和一張空白的蠟盤,那些生物發出的聲響就被刻錄在了蠟盤裡。我很想讓您嘗試著聽一下我刻錄下來的聲音。我曾用播放設備給一些住在附近的老人聽過我錄製下來的聲音,其中的一個聲音幾乎將他們嚇得癱倒在地,因為這個聲音他們曾從自己的祖母那裡聽到過一模一樣的,祖母們曾一邊講述一邊模仿那些聲音(就是達文波特曾在書里提到過的密林里的嗡嗡聲)。我知道當有人說他“聽到了奇怪的聲音”時,大多數人會怎樣看待他。但是我希望您能夠在下結論前先聽一聽我刻錄下來的那些聲音,同時也去問一問那些在邊遠地區生活的人們對此聲音作何感想。如果您能夠解釋說這些聲音只不過是些很稀鬆平常的聲響,那樣最好,但是您一定會跟我一樣感受得到,那些聲音的背後肯定還隱藏著什麼東西。您也知道的,無風不起浪,那些聲音一定不可能是憑空發出的。
現在,我寫信給您的目的並不是要向您發起一場辯論,而是向您提供一些我認為您一定會深感興趣的信息。這只是我們兩人之間的私下交往,在公開的場合里,我還是會支持您的觀點。因為某些情況讓我意識到,人們對這些事情了解得太多並不是什麼好事。我現在的研究工作已經完全變成私人行為了,我也絕不會在公開場合發表自己的任何觀點從而吸引公眾的注意力,更不希望人們根據我的研究去尋找我曾探索過的那些地方。我想說的是,真的有一些非人類的生物在時時刻刻監視著我們,並且在我們人類之中還有些為他們服務的間諜正在收集我們的信息。我說的都是真的,而且真實情況會更加可怕。這些信息是一個可憐的傢伙告訴我的,如果他神志健全的話(但是我認為他的確是清醒正常的)。他也是為那些生物服務的人類間諜中的一員,我從他那裡獲得了大部分的線索和資料。可是後來他自殺了,不過我有理由相信現在除了他之外還有別的間諜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