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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怕我突然間喜歡上大女人嗎?”王剛笑道。
“不怕,我的直覺從來很準,你和紫荊之間仿佛是一種兄弟之情,這點我雖然不明白,但我看得出來。”
王剛笑了笑,沒有再接著說下去,他的目光又投落第二位那個眉頭深皺的信置上,可是那個位子上已經沒有那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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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終於看到她了,在新聞台的現場轉播中。真的是她,林沖雙手緊張的抓住電視楊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看著發言台上顧盼自若的紫荊,攝影鏡頭放大了紫荊的臉孔,林沖怔住了,她已不是她了。看清楚紫荊臉部細緻表情的那一刻,林沖驚然發現。電視機里的人兒雖然還是一樣的蒼白,一樣的纖弱。但紫荊臉上所流露出來的神態是多麼的陌生,陌生得就象路上擦身而過的行人。林沖的沖頭仿佛被大鐵錘狠狠的重高敲了一下,為了吐出下一口氣,林沖不得不踹掉了電視機的電源線。電視機的屏幕可以關掉,但腦子裡的屏幕可以關掉嗎?林沖煩躁的摔門走出房間。
廳堂上傳來了和腦子裡那人的聲音,林沖忽然間覺得自己無處可逃了。他幾乎是小跑著衝過廳堂。
“我出去一下……”要衝不單不敢停留在廳堂上的電視機前,他更不敢沖電視機前的肖冰叫上一句“媽媽。”,因為他心虛。
隨著林沖的背影走遠,林正南也坐不住了。他一聲不哼的自個兒轉出了小花園。十年如一日堅持下來的晨練在今天早上停歇了。午後的陽光穿透了樹葉漫灑到半枯黃的草坪上。林正南挺胸收腹,紛亂的思緒在數分鐘的調息後漸漸歸於平靜,林正南眼中的那絲猶豫沒有了,在寧靜的小花園中,他沉腰座馬,太極拳的起手式太極起勢在穩穩定打出,拳風一如既往的沉著,一如既往的老辣。
“媽,我回房去理整一下財務報表。”林欣推開椅子心神仿佛的轉出大廳。
電視機里的那個整裝麗人依然神彩飛揚的演說著激動人心的致詞。電視機前的肖冰依然靜坐著,她沒有因為旁人的離去而離去。她的眼睛始終盯視著電視機里的那麗人的一舉一動一頻一笑。
看著台上麗人的此刻的名成利就,肖冰心裡泛起了一絲不為人知的自豪,是的,她為她的今天而有所驕傲。可是每每當她接觸到台上麗人那靜寂的眼眸時,那份驕傲那份自豪隨即煙消雲散了。
取而代之的是心中那無法彌補的傷痕和那把無情利劍上留下的冷血。
如果可以選擇,肖冰多麼希望此刻站在台上的女子只是一個在自己懷中撤驕的小女孩,那怕她一無所有。可是現實告訴她,此刻站在台上的是一個手執斬情劍的復仇者。情,真的能斬斷嗎?
肖冰笑了,笑容是那麼的淒戚卻又那麼的解脫。
肖冰想,如果將有一天,紫荊手執利劍站在自己面前時,自己會很平靜的閉上眼睛。只要那一劍過後,紫荊的眼睛從此不再死寂。
電視轉播結束了,可是肖冰的眼睛卻依然怔怔的疑望著電視機,直至林正南的身影從花園裡踱了進來。
“老公,我們回臨江好嗎?結束這裡的一切,我們回臨江吧。”沉默過後,肖冰望著林正南祈求的說道。
“開什麼玩笑。”林正南目光森嚴的說道“青鳳島大橋就要落成了,咱青鳳島的全盤計劃就要馬上進入全面投入的進程。煮熟了的鴨子能讓它飛了不成?何況這不是鴨子,是咱東泰夢寐以求的金鳳凰。”頓了頓,林正南接著說道“冰,沒再沉溺在那個怪力亂神的鬼話中了。咱兒子雖然不太長進,但始終是我林正南的唯一兒子,我的話就只有這句,別的鬼話以後別在我面前提起。”
“老公,趁著阿沖不在,有些事我要跟你說說。”
沒待肖冰老完,林正南不耐煩的揮揮手“要是那賤人的事兒我看就省了,我不想聽。”
“哈哈!賤人?”肖冰強壓住心底里的怒息冷笑道“憑她現今的地位,你覺得你的圖大業能完成得了嗎?再說了,無論如何當初是我們對她不起,你做過什麼事你自己最清楚。”
“我林正南從不後悔自己做過的每一件情。要是她敢找上門裡,我會讓她終生後悔的。”林正南扔下一句話後轉身離開了。站在今時今日的地步,林正南同樣也沒有回頭的餘地了。
待林正南的腳步聲走遠後,肖冰沉重的步出的家門,自言自語的電視機讓空無一人的大廳顯得格外的靜寂,深冬的寒風悄悄划進廳堂,微翻起桌子上被茶杯壓住的一方紙角。
-----我回臨江了,冰字。
一百二十一節 分裂
快意亭沒有因為紫荊一時的激憤而改成娘娘腔亭,雖然四周花樹紅翠朱樓雅築,然而濃郁的脂粉氣息卻不能掩蓋其中清奇激越。
荊花嫣紅,白衣如雪。紫荊久久久凝望著橫匾上“快意亭”三個筆風飄逸的大字,大丈夫生當金戈鐵馬快意恩仇,生死在談笑之間,是非在成敗之外。這世道從來就是拳頭硬的說了算,什麼應該不應該?全他媽的滾蛋。墜落的時候誰來可憐過了?淪陷的時候誰來挽救過了?
弱者只能被強者肆意掠奪,包括人格和尊嚴。紫荊當過弱者,所以她曾經一無所有。
對,只有強者才能伸手討回被掠奪了的一切,只有從敵人的廢虛上大步踏過才能撿拾回昨天掉失在地上的人格和尊嚴。這不單只停留在仇恨的淺薄層面上,更深一層來說,這是人的生存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