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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主人卻答道:“這是開業時朋友送的,只是隨意撿了個空處擺著,咱家可不信這個。”
靈婆看了看店主人,說道:“你倒是平常心了,”然後自己朝財神走了過去,竟親自端起了財神,調整了一下方向,道,“以後就這麼擺了。”說完也沒解釋,抬手朝店主人擺了擺,一回頭便走了。
說來也怪,自從這財神的方位變換了一下之後,這小店的生意竟真的蒸蒸日上起來,有了點積蓄,店主人又尋思著做做別的投資,沒想到竟做什麼賺什麼,從來也沒虧損過,店主人每天都紅光滿面,每次開門迎客總是先對著財神又跪又拜,後來這個舉動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店主人被問了又問,從此,這靈婆的名聲不脛而走,都去打探這靈婆的住處,出乎意料的是還真被有心人給找著了。
靈婆剛開始只是幫人算算卦,卻是越算越靈驗,後來有什麼疑難雜症也找上門來,只要靈婆開口一試就靈,這樣去找靈婆的人就越來越多了,或許是靈婆自己也覺得煩不勝煩了,人多了以後,靈婆家的門就經常大門深鎖了,白走一堂的人們總是在靈婆家門口探頭探腦徘徊不去,再後來,聽說找靈婆幫忙就需要看靈婆那天的心情了,並不是什麼人上去給錢就能辦事兒。
醜媳婦對著老夫人和薛頭媳婦把這靈婆真是越說越神了,自然信心也就足了點兒,希望的火苗又開始像那五小強的小宇宙爆發一樣越燃越旺。
醜媳婦打探好了靈婆家的具體位置,帶著老婦人和薛頭媳婦就朝鎮東走去,聽說那靈婆的脾氣有點兒怪,身上只是帶了點錢也不知要拿什麼,還得做好三顧茅廬的心理準備。不過,這天也巧了,竟在半路上就遇到了一位口口相傳中和那靈婆打扮一模一樣的老太婆子,上前一問,果然是她。
只見那靈婆用那雙早已昏花的老眼上下打量了三人幾眼,既沒露出高興的表情也沒露出厭煩的表情,只是撇了撇嘴說道:“今個兒沒空,改天請早。”
老夫人一行只得打道回府,醜媳婦回去的時候還說對老婦人安慰道:幸虧不是說以後別來,這說明咱們還有希望。老婦人和薛頭媳婦一聽原本已像霜打後的茄子忽然間又恢復了點生氣,三人一邊走一邊相互鼓勵。
直到三人第三次去找靈婆的時候,才得到了靈婆的招待,說是招待,其實不過是在連座都沒得坐的靈婆家門口得到了一點靈婆的指示,雖只是這樣,但對老婦人來說已經是太足夠了。
按照靈婆的指示,三人準備了兩支蠟燭、六根香,還有一些錫箔紙錢,來到了小鎮西邊的一個早已荒廢的土地廟,至於這個地方究竟是不是土地廟其實早就已經無法判斷了,既沒有門更沒有廟,只有一棵樹而已。這棵樹也極是普通,隨處可見,就是被俗稱為中國梧桐又稱青桐的那種樹,要說這樹有什麼特別之處,除從外觀上看來屬於雄性之外,就是樹下的土地上竟有被經常祭祀的痕跡。橫七豎八排在地上的木板上平均分布著一根根鐵釘,正好用來插蠟燭之用,鮮紅的蠟油遍布樹的四周,從遠處看來,就像是人的鮮血一樣灑滿了這片裊無人煙的土地。
三個婦道人家先是被嚇了一跳,然後又膽戰心驚地按照靈婆的說法開始請仙。
說到這請仙,原以為是一道極複雜的工程,一般人還請不了的。靈婆卻說,這土地廟裡確實住這個仙,至於你們請不請得動,端看你們的造化了。如果請動了,那保准靈驗,如果請不動,那便是無緣了,只是就算是真好了也不用來謝她,老婆子年紀一大把可承受不起。三人被靈婆這段有說等於沒說的話弄得是信也不好不信更不好,既然已騎虎便也難下了,既然有誠心那又有何可怕的呢?
三人便挪了個乾淨點的地方點了蠟燭擺了香,跪在樹前邊燒紙錢邊請仙。
那天醜媳婦、老夫人和薛頭媳婦遵照靈婆的指示請了仙之後便各自回家,雖心下都還有些忐忑不安但也不便明說,互相叨嘮了幾句安慰話便也散了。回到家後的老夫人和薛頭媳婦坐在薛頭的床邊,身後站著小保姆,六隻眼睛齊刷刷地看著薛頭,就盼望著下一刻奇蹟就發生了。
可惜,奇蹟一直沒有發生。
請仙活動結束後又過了七天七夜,這天正是午飯過後,老夫人照例對著佛龕又跪又拜,接著開始敲木魚念經;薛頭媳婦和小保姆兩人打了一大盆溫水拿了些換洗的新衣準備給薛頭擦擦身換換衣服。薛頭躺了這麼多時候,等於和全癱病人沒什麼區別了,按照醫生的囑咐,不但要按時翻身經常按摩,防止褥瘡的發生,還得經常做被動運動防止肌肉萎縮。不過,前頭說了,薛頭其實除了臉色難看之外,其他都沒什麼變化,可能就算不做這些工作也不會發展成什麼醫生所說的後果,但人的心理就是這樣,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如此這般也就照著做了,反正也總是沒錯的。
薛頭媳婦和小保姆進了房間,前者坐在床邊解開薛頭的上衣,後者擰乾了浸濕的毛巾遞給前者,薛頭媳婦小心翼翼地從臉開始擦拭著。薛頭的臉色仍然難看異常,甚至比之前有過之而無不及,口唇紫紺就像是長期貧心血管系統有問題的病人,且印堂泛黑,眼眶之下尤其青得發黑,薛頭媳婦擦是擦著自己內心也不禁有些發怵,眼幕始終低垂著,儘量避開視線的直接接觸。擦完了臉,薛頭媳婦轉身又把毛巾遞給了站在旁邊有些膽怯的小保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