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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哥說不用你費心,你就說我要的東西給不給吧?
老道士點點頭,寬大的衣袖一揚,我就看到一個黑色的東西飛射而出,被龍哥穩穩噹噹地接在了手中。
“要出四川別走公共運輸了,院子後面有一輛越野車,裡面還有一口袋錢。想辦法開車去東北吧,至於身份的問題,到了那邊自然會有人來解決的。”那老道士最後說了一句,也不再理會我們,轉身準備進屋。
龍哥突然朝著他的背影喊了一句:“老頭子,其實你已經算到了一些對不對?所以早就把東西給我們準備好了?”
那老道的身影微微停頓了一下,沒有說話,徑直進屋去了。
龍哥沉默了一會兒,帶著我朝後院走去,哪裡有我之前都沒從來沒坐過的汽車和一口袋錢,還要去什麼東北。我問龍哥,我究竟是什麼身世,為什麼所有人對我都莫名其妙的。
龍哥眼睛一瞪:“你一個小崽子想那麼多幹嘛?你就是你,叫姜明,是姜老頭和我的徒弟。現在我們要去一個叫哈爾濱的地方,重新開始生活。然後你一邊自學姜老頭留給你的東西,一邊學我教給你的東西,知道了麼?”
說完之後,再次發揮了他彪悍的行為,伸手來勾我的脖子。但是這時候我已經學乖了,趁著他大手抓來的時候一下跳開,讓他抓了個空。我用倔強的眼神看著他:“我自己知道走!”
他一愣,然後哈哈大笑:“好小子,不錯不錯。走吧,咱爺倆要來一場橫穿中國的壯舉了哈哈!”
那時候,我對於中國的地理並沒有什麼概念。這個從四川到東北哈爾濱究竟有多遠,也不知道。後來回想起來,那一段駕車跟著龍哥從四川直抵哈爾濱的漫長旅途,或許是我這一生中最深刻最懷念的時光之一。
龍哥開車,我就坐副駕駛,一路向北。沿途經過湖北,安徽,山東,河北,遼寧,吉林,最終抵達黑龍江省哈爾濱市。龍哥總是叼著雪茄,神奇的是那雪茄總是抽不完,我問他原因他也不說,還讓我也抽。我覺得雪茄味道太濃,他就讓我抽正常的煙,結果就這麼染上了菸癮。
並且他還喜歡喝酒,喝醉了開車就特別猛,油門一轟,整個車就飛了出去。我喝了酒,也打開窗戶,把腦袋伸出去大喊大叫,覺得前所未有的暢快。比起跟師傅在一起的溫馨,跟龍哥在一起更加的狂放。我後來喜歡喝酒,也是那個時候養成的習慣。
一路漫長按下不表,這樣走走停停,終於到了哈爾濱。
我還清楚地記得,那是一九九三年的十月。哈爾濱已經下了第一場小雪。
“好冷啊龍哥,這鬼地方,咋這麼冷呢?這才十月份就下雪了?我在四川從小就沒怎麼看見過雪。能不能給我厚點兒的衣服穿啊?”我抱緊胳膊,坐在車裡凍得發抖。
龍哥眼睛一瞪,怒道:“你咋能這么娘呢?純爺們怕什麼冷,而且這也是我這一派法門的修行之一,先感受感受寒冷。”
越野車開進哈爾濱,已經是晚上了。華燈初上,四周的高樓大廈都亮著燈。經過這段實際的旅程,我也已經不是那個蝸居在川南小鎮的孤陋寡聞的少年了,也算是長了見識,見過很多大市面了。哈爾濱這樣的省會也就不覺得那麼繁華和驚嘆了。
路上行人不多,都穿著厚厚的大衣,戴著口罩,匆忙的趕路。只有我和龍哥坐在車裡,還穿著一件不算厚的外套。
最終,我和龍哥來到了哈爾濱的平房區,這裡屬於哈爾濱的郊區,人煙已經比較稀少了,我們找到了一個小院。
龍哥停下車來說走吧,這就是未來十年之間我們要長住的地方,也就是我們的家了。
家?
這個詞讓我心裡莫名地溫暖,頓時想起了在遠在四川兩河鎮的冥紙店。也不知道師傅他們現在怎麼樣了,秦一人有沒有為難他們。還有胖娃兒,當初姜玄來襲,我和師傅讓他們一家人趕緊去縣城躲避,沒想到這一下居然就是永別了,也不知道還有沒有再見的機會……
在這樣惆悵的情緒之中,我和龍哥一起推開了眼前這個小院子的門。因為太久沒人居住了,所以這院門有些腐朽了,龍哥一推居然咔嚓一聲就碎了,木屑飛濺,掉落在雪地里。
我說龍哥你總有破壞自己家門或者牆壁的愛好麼?
他眼睛一瞪,腦袋上的小辮都一顫一顫:“亂逼逼個啥,我這叫男子氣概。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反正這院子屋子咱們住進去也得重新翻修了。”
剛一走進去,我頓時感覺到一股陰森森的氣息撲面而來。這種陰寒的氣息,很明顯不是因為哈爾濱寒冷的自然氣候,而是來自於陰邪。
不對勁兒,這屋子有古怪!
雖然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接觸這些和幽冥有關的東西了,但是作為一個冥紙師,對這樣的東西自然會保持足夠的敏感。所以我當即露出了警惕的神色,後退了幾步,雙手已經下意識地插進了口袋裡面。那裡有一些神紙,我可以隨時使用。
龍哥看到我這樣的表現,咧開嘴嘿嘿笑了,然後大手使勁兒拍我的肩膀,痛的我齜牙咧嘴。這都成了他的一個習慣性的動作了。
“不錯嘛小崽子,靈覺挺敏銳的啊。知道這屋子不對勁兒了吧?”
“這不是你的房子麼?雖然不知道你學的究竟是什麼道家術法,但應該很厲害吧。咱們住的地方被陰魂鬼物占了?”我有些不滿地埋怨到。隨著和龍哥的相處,我發現了他雖然很粗魯暴躁,但是卻是一個好人,而且沒有架子,所以我倆的交流就同樣沒什麼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