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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剛落,刁鑽刻薄的方大姐,匆匆走了進來,語氣急促地說:“快,馬仙姑馬上過來了,趕緊把禮數都備齊了。”
說完,這位長著一張錐子臉的刁鑽大姐,目光從我們身上掃過,狠狠瞪了老方一眼,似乎在埋怨他一意孤行。
我聽那位方大姐提到“禮數”,立刻想起鄉間請神婆,有一個陋習,就是人未進門,得把該付的財禮孝敬,一分不少的準備好,不管神婆能不能解決問題,這些孝敬錢,是一分都不會退還的。
年紀最小方小妹,指了指放在桌上,用紅布蓋著的托盤,說:“早準備好了,還八字沒一撇,就要三萬八,是不是太貴了些?”
“你這丫頭片子懂什麼,馬仙姑法力高深,可不是有錢就能請到的,這次大姐是舍了這張老臉,人家才勉為其難的答應的。”方大姐狠狠剜了自家小妹一眼。
方小妹年紀最小,估計在家裡話語權也是最輕的,被大姐瞪了一眼,站在牆邊,喏喏不敢再出聲。
我和甄青衣站在一旁,聽著另一邊的三姑六婆議論,說方家本來就不寬裕,這次又花三萬八,今年估計是要借債度日了。
接著又說,老方家得罪了狐仙婆婆,估計是沒人願意借錢給他們的,她們這些沾親帶故的,到時候抹不開臉,也只好掏個百八十塊,意思意思算了。
我和甄青衣對視一眼,人性悲涼,在逆境的時候顯露無疑。
外面傳來嗩吶聲,我探頭看了眼,猛地瞪大眼睛,心裡感概,那神婆好大的架子,居然還鑼鼓開道,與她一比,我們鄉里那些神婆,簡直就是田裡的土坷垃,不上檔次。
“用不著這麼誇張吧,都什麼年代了,怎麼還講這一套?”甄青衣有些不可思議說著。
“越是封閉的地方,奇風陋俗就越是多,別人的家事,咱們先看看,別多嘴。”我壓低了聲音說著。
老方在大姐那邊爭執了幾句,隔得太遠,外面嗩吶又吵的很,我沒聽清他們在爭什麼。
不過從老方憤憤走到一旁來看,他的意見,明顯沒得到採用。
過了片刻,老方一臉歉意走來,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張老弟,本來這事該請你幫忙的,不過大姐她們更相信神婆,對不住了。”
“沒事,只要老爺子能康復,誰出手都是一樣。”我不介意地揮了揮手。
我又不是喜歡出風頭的愣頭青,能作為一個旁觀者參與這事,那再好不過。
那馬仙姑是個身材幹瘦的小老太婆,穿著一身大紅色的衣服,塗脂抹粉,讓人看了,感覺妖里妖氣的。
別看這老太婆穿著打扮俗不可耐,架子倒是不小,面對方家端過去的托盤,揭開紅綢看了眼,昂著一張乾枯老臉,用鼻孔哼了一聲,擺了擺手,示意身後助手,把酬勞收起來。
“先說好了,你們老方家這事比較棘手,要我出手也可以,不過問題解決了,酬勞還得翻一番。”馬仙姑站在門口,趾高氣揚地說著。
“你……”老方性格衝動,見那神婆一副趁火打劫的樣子,就要衝過去與對方理論,卻被方家大姐,用嚴厲的眼神制止。
別看方大姐,在弟弟妹妹面前刁鑽刻薄,面對那馬仙姑的時候,卻仿佛被抽了骨頭的哈巴狗,一臉地低聲下氣,一張錐子臉都快訕笑成一朵花。
馬仙姑用眼角瞥了老方一眼,又冷哼一聲,這才一臉不情願地跨過門檻。
方小妹嘟著嘴湊過來,拉了拉老方衣袖,細聲細氣地說:“三哥,不算剛才給的三萬八,事後還要再給五萬,我們家去哪湊那麼多錢?”
老方嘆了口氣,一張臉苦成了橘子皮,愁苦地抽了口煙,說:“大姐也是為了治好咱爹,走一步看一步吧。”
方小妹皺了皺鼻子,輕哼一聲,一臉不以為然地說:“她哪有這麼熱心,還不如為了咱爹手裡那件東西,請神婆的錢,又沒要她出一分。”
老方眼中閃過尷尬,十分不自然地看了我們一眼,伸手抓了抓腦袋,沒有接方小妹的話。
我和甄青衣對視一眼,在心裡苦笑,還真是家家有本難念的經,這種狗屁倒灶的事,哪家哪戶都免不了。
後院的嘶吼,還在繼續著,那聲音中,蘊含了暴戾和血腥,聽著讓人心裡瘮得慌。
馬仙姑老神在在,站在那接受眾人吹捧,過了片刻,才施施然向後院走去。
堂屋裡的人群,跟隨著馬仙姑,集體向後院挪去,我們也跟在後面,心裡好奇,那馬仙姑倒地有什麼本事。
來到後院,我終於見到了那位中邪的方老爹,對方六十多歲,身子骨強健,若不是頭髮花白,完全像是四十幾歲的人。
此刻,這位方老爹被繩子捆著,身體被固定在走廊承重柱上,神色猙獰,拼命地掙扎著。
方小妹膽子小,見磚石砌的柱子,在方老爹的拉扯下,都有些搖晃,屋頂灰塵撲撲落下,眼中閃過畏懼,下意識向後退了步。
我眯著眼睛,打量著那位中邪的方老爹,對方身上籠罩著一層淡淡紅霧,詭異的蠕動著。
當然,普通人是看不到那層紅霧的,因為那是妖氣,不是踏入修行圈子的人,感受不到這些。
在過來之前,我還以為對方中邪,可能是陰鬼作祟,現在看來,事情沒我想的那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