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汽車朝著西南方向駛去,因為葉雨凝的變態設計,他們一直根據瑪莎的導航圖在草灘上狂奔,身後已經沒有了追兵的影子,車內的氣氛也隨著秦子揚的安靜而變成了死寂。大約走了三個小時,瑪莎一轉方向盤,車子朝著一頭劇烈傾斜下去,走上了柏油路,朝著一所加油站駛去。
在加油站停下,熊貓下車加油,秦子揚捏著剛剛拿出來的雪茄直發呆。樊狸計算著,短短的三個小時,她已經吸完了三根雪茄,若不是到了加油站,這第四根恐怕也要叼在嘴裡。
不過子揚最終將雪茄塞進煙盒,扭頭看著瞅著雪茄盒的樊狸。
“來一根?”她笑道,樊狸搖頭,她又笑。
“你很可愛,對你而言,我們是不是就像一些……邪惡的大姐姐一樣。”
“對我而言,你們是一群戰士,而你是個複雜的戰士。我現在有個問題,我們離開了,馬喬那邊又該怎麼辦,你就不擔心妮絲娜的安全嗎?”
“你的問題還真多,十萬個為什麼啊!”秦子揚話中略帶煩躁之意,她靠在椅子上,舔了舔嘴唇,最終還是開口了。
“研究魔能讓我找到了一個縱橫自然界久經不衰的定理,那就是平衡。平衡是個博大精深的問題,宇宙,我的世界,甚至草原上的一草一蟲,都逃不過各自的平衡。所以我相信,妮絲娜是個好人,她會安全的。”
“你還真是迷信。”
“這不是迷信,這是科學,所有的迷信都是科學,只是人類的知識有限罷了,不過有時候我也不喜歡把任何事情都搞得很清楚,畢竟人們還需要神話和寓言,這些都是精神食糧,都是動力,而科學在這樣的情況下就顯得乾巴巴的了,不是科學不好,而是科學和神話各自有恰到好處的地方。”
“你話中有話啊。”
“我從來就是這樣,想什麼就說什麼,大膽隨意,不受拘束。”
熊貓走進車內,瑪莎一踩油門,旅途又開始了。
“我還有一個疑問,你到底和藍帕鬥了多少年?”
“我沒和藍帕斗,我一直在和自己斗。從歌手到研究員,最後成為幕後主使,這樣的鬥爭我一直沒有停息過。我也承認,藍帕的初衷很好,只是過程有些極端。他是個很有激情的鬥士,而我們幾個人累了,不想陪他玩了。”
秦子揚將煙盒遞給熊貓,熊貓將煙盒放進車廂內,樊狸瞥見車廂里還有一把漆黑的手槍。因為走在公路上,沒有汽車捲起的塵土,秦子揚便打開窗戶,任狂風吹舞她那微黃的直發。她時而望著外面的景色發呆,時而閉上雙眼享受著大風。
“對了,樊狸,我想聽聽,在你這樣的人的眼中,我們是什麼樣的人?”
“在我眼中?”樊狸看著秦子揚充滿期待的目光和微微上揚的嘴角,他們大約就這樣僵持了幾秒,秦子揚扭頭又瞅著窗外,這時樊狸開口了。
“舞媚焱的好人緣,謝凌的狠和直,瑪莎好槍法,潘明月的貴與雅。其實和我接觸最多的是倪梓瓊,她就像知心大姐一樣,很親切,聰明卻不像潘明月一樣高高在上。雨凝呢……她是個美女這毋庸置疑,我對她的感覺就是愛,我愛她,希望她能夠找到自己的自由,而且我覺得她渴望那種自由,她不喜歡絞盡腦汁去算計誰,她就喜歡安安靜靜炒個菜、唱首歌之類的。而您,您是給我印象最深刻,性格也是最古怪的。對我而言,你雖然這長著一張艾薇兒的臉,可是卻是一個不折不扣的瘋子。”
聽到這,秦子揚發出一聲笑。
“我不過是個搞藝術的,沒必要把我說成瘋子吧。”
“你又不是沒見過馬喬的傑作,有時候。藝術會將人逼成瘋子。”
第二十六章 沙衛
下了柏油路,深入沙漠。
樊狸還是第一次見到沙漠深處的景象,他以為,沙漠會是小學課本里的樣子——那一望無際的黃沙、一排排的胡楊、日落西行的駱駝和一些被風沙淹沒的屍體。瑪莎的車子在沙漠之中捲起狂風,車後面的景色根本就是一片濃濃的煙塵,而前方,除了清一色的黃沙,就是遠處幾個歪歪扭扭被黃沙包圍的風化嚴重的巨石雕像。
過了一個陡坡,前方出現了一片很小的村莊,沒有人,只有幾乎和沙漠融為一體的枯黃土牆和一座座空無人煙的老房子。導航在這裡就停止了,加上天色不早,他們就決定在這裡休息整頓,天亮後再尋找目的地。
樊狸走出車子,甩了甩快要坐僵的腿,在附近徘徊。他已經記不起這是從青城出來的第幾天,他只記得,他們一直往西南的方向跑,瑪莎的老戰友借了她一輛直升飛機,飛了一會,他們又更換為越野車。如今站在這裡的人,各個都是風塵僕僕,就連秦子揚那張白人臉,都快被風塵染得焦黃了。
夜幕將至,瑪莎在老房子外面點起篝火,八月中旬的時候,草原的夜晚已經是寒風凜冽,草原的風很有勁頭,沙漠的風就更別說了,如果沒有這幾面老牆,他們連下車的勇氣都沒有。瑪莎將幾根帶孔的棍子擺在一起,然後拿出打火機點著,再搬出一個小箱子,箱子裡面竟然放著雞肉和兔肉,只不過都是生的。熊貓扛著另一根棍子從越野車裡面跑出來,在篝火旁邊架起烤架,將雞肉和兔肉串在棍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