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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故事看得我心驚肉跳,腦中隱隱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模模糊糊地懷疑自己身邊的什麼事,但記憶卻怎麼也穿不成一串。

    我問往事惘逝:"我沒幹過這麼變態的事,我沒有過小孩,也沒這麼害過哪個女人!"

    往事惘逝:"這個故事難道不和你身上發生的事很像嗎?"

    我:"那又怎樣?那是因為一個冤魂,而我又沒沾過這種事!"

    往事惘逝:"從這個故事裡至少能看出以下幾點:一、就算你不招惹她,那種能進入別人噩夢的邪靈一樣會找到你。雷絲遭受火刑之前,維爾茨堡不就已經因她死了好幾個人嗎?其中議員保納赫的經歷和你一模一樣,他妻子的死是由於雷絲,而他兩年後又夢見雷絲,幾周內他自己也死了。余晴死後兩年你也開始噩夢重臨,如果你不小心的話恐怕也就只有幾周的命了!"

    我一頭冷汗。

    往事惘逝:"二、保納赫議員是老花花公子,你也是,雖然你還沒老,但最早沾上夢淫妖的人恐怕都是你們這種人。三、這件事搞不好會釀成大範圍的恐慌。"

    我想起2003年北京鬧"非典"的那段日子,心裡一陣慌張。我問:"你是說這件詭異的事是剛剛從我身上開始,以後會擴散開來呢,還是說早就已經開始了,現在只是波及到我了?因為柳菲的丈夫早就死了好幾年了,恐怕從那時就開始不對勁了!"

    四、無夢之城(5)

    往事惘逝:"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逃避死亡噩夢的唯一辦法--不睡覺。"

    我:"不睡覺?!"

    往事惘逝:"對,絕對不可以睡覺,睡覺就意味著死亡!"

    我心裡隱隱感到害怕,不知道該不該跟往事惘逝說那件事,我猶豫了一會兒,最後決定先不告訴她。我問:"我才20多歲,你想讓我一輩子都不睡覺嗎?"

    往事惘逝:"至少在我搞明白之前不要睡覺。"

    我:"還能搞明白什麼?"

    往事惘逝:"1270年,斯科特拉男子修道院院長寫了一篇關於鬼魂的完整論文,其中不乏豐富的第一手材料,這篇論文我還沒查到。再說,我只查了歐洲的資料,要是我沒記錯的話,中國也發生過十分相似的事,但講道教史的時候我沒認真學。我記得那裡面也有相關記載,好像還記載了破解之道,就是找起來太費勁兒。道教留下的文字資料比歐洲古文獻多得多,可是我的漢語古文功底還不如英文呢?"

    我:"那要找多長時間?"

    往事惘逝:"放心吧!我連夜開始查資料,估計幾個星期內差不多也該找到了,我還可以叫上這邊古文好的華人同學幫我一起找。"

    我:"你不用複習考試了?"

    往事惘逝:"你都這樣了,我還考什麼試?別擔心我了,我沒事的,下學期還能補考,明年還可以重修學分。"

    我有點兒感動,問:"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往事惘逝:"傻瓜!我愛你呀!"

    我一怔,"開什麼玩笑?"

    往事惘逝:"你真是個十足的傻瓜!如果不愛你,我為什麼連著兩年,幾乎每天都花上幾個小時和你瞎聊,我有毛病嗎,還是吃飽了沒事兒干?"

    這實在太出人意料了,我回覆:"怎麼會愛上我這種人?"

    往事惘逝:"就是愛上了,那有什麼辦法?明知道你比我難看,比我笨,又殘忍好色,沒心沒肺,沒有追求,就知道混日子,但我還是愛上你了,一點辦法都沒有!喂,想不想來加拿大,我不想回國了。你不是總是揚言要遍吻我的身體嗎?你來的話,我就賜你吻我的權力,喜歡吻哪裡就吻哪裡,一輩子都是你的,好不好?"

    我渾身一熱,有種衝動想答應她。每天和往事惘逝這麼聊天,她的身體我已經幻想了快兩年了。但轉念一想,不對,這完全是胡說八道,恐怕見了她,我最多只能保持幾個月的熱情,再往後就得她求我吻她了。再說她總有老的一天,難道一身的皺紋我也吻?

    最美好的東西只存在於幻想中,現實中只剩下醜陋的謊言。還是罷了吧!

    我回覆:"別愛我這種人,我是個倒霉蛋兒,沾誰誰倒霉!我愛你、希望你好才勸你別愛我的!"

    往事惘逝:"又撒謊了吧!我就知道你沒打算和誰過一輩子。別美了,我是逗你的!有的是很健康開朗的男孩,為什麼我要愛你?我只是對你好奇。學宗教這麼多年,我還從沒遇見過什麼神秘的事,現在碰上你這件古怪事,忍不住把你當小白鼠研究研究吧!"

    下線後,我有點兒難過。往事惘逝說愛我的時候,我不得不拒絕她,但真聽到她說不愛我的時候,還是免不了要傷心。

    但我更恐懼的是另一件事,那件沒有告訴往事惘逝的事。我跟誰都沒提過,余晴和我交往了那麼多年,她也不知道,因為我一直極力想忘了那一切。2002年離開上海後我就把它拋到腦後了。

    從前我只是感到厭惡,但現在卻突然覺得這件事確實很蹊蹺!

    我一直就知道,有兩個人是從來都不睡覺--爺爺和爸爸!

    爺爺死時我還不大記事,他在我眼裡完全是一個陌生人。他的死法很少見!他的床是一張鐵床,那天夜裡他躺在床上時,廁所水管漏水了,水流得滿地都是,正巧一截電線斷了,垂在水中,於是鐵床通上電,電死了他。警察說是意外死亡,可我長大後卻知道根本不可能。我從不記得爺爺睡過覺,也從沒見他在床上躺過,更沒見他笑過,他眼睛總是熬得紅腫,一臉陰鬱的神情。但去世那天,他卻穿戴整齊地躺在床上,臉上帶著安詳的笑,手握著床欄死去。在我看來這只能是準備好的自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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