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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句話說,地獄的大門將為我們打開,讓我們盡情地參觀研究。而這些研究結果將不可避免地對人類的哲學、神學、科學乃至整個文明進程產生巨大的影響。
十一、幽靈現身
看過論文許久,我都一動不能動。當我意識到自己在哪裡的時候,發現雙手正在不聽話地顫抖。
我心裡生出一個可怕的問題,一直努力不去想它,但那極可能是真的!
葉子也許--也許正是余晴論文中提到的受試的鬼魂!
她患抑鬱症後認識余晴的,她受過余晴一年多的治療,她的生活不正常,成天泡在網上聊天,她很可能早已經死了,余晴生前一直拿她做靈魂溝通實驗!葉子正是以余晴論文裡提到過的方式被我看到、聽到和觸到的,直到昨晚我發現了葉子的葬禮照片--葉子是鬼魂?!
不!不可能!這個世界上根本沒有鬼魂存在。余晴的論文一定錯了,一定有什麼根本性的錯誤,只不過我是外行,沒看出來罷了。她導師一定看出來了,不然他也不會徹底否定她的論文。黃亦平教授一向很器重余晴,除非她真錯得離譜了,否則他絕不至於發那麼大火兒。
儘管我一向懷疑大學裡某些教授、博導的水平,但總算找到藉口不再去想這件事情了。
我嘆了一口氣,不禁又想起另一件事:那個噩夢是怎麼回事?往事惘逝又是誰呢?
我心裡隱隱覺得害怕,不願意去想,可還是不得不想,往事惘逝也許就是水靈!!!
她一直藏在暗處,一直騙我,試圖把我折磨瘋!她出現在我噩夢裡,她兩年來一直偽裝熱心企圖操縱我,她講那些聳人聽聞的歷史,她把葉子介紹給我想恐嚇我,她一直不肯見我,她一個人裝成兩個人,她......我越想越恐怖!
水靈究竟是誰?
如果余晴畢業後真做了那個鬼魂實驗,水靈也許就是她的實驗對象,結果不小心實驗失控了,水靈出現在現實世界裡,殺死了余晴,後來又試圖殺死我!
但她為什麼這麼幹呢?
不對!我斷然停止了這些荒唐的想法。這一切都是胡說八道,沒有的事,根本就沒有鬼魂那種東西!我總是把余晴的死推到其他的原因上,先是一口咬定她是為情人死的,現在居然又說她是為鬼魂死的,越來越離譜!我是個卑鄙下流的傢伙,余晴是為我死的,我辜負了她,僅此而已,用不著再為自己的卑鄙找藉口!
我心裡難受得很,又覺得自己傻得厲害,受過這麼多年高等教育,一遇到點兒暫時解釋不了的事,還是像山溝兒里不認字的老太太一樣愚昧迷信。黃亦平教授說得對:"無論是鬼魂還是烏托邦,凡是無法實證的東西通通是胡說八道!"
我倒了一杯開水,心裡稍稍暖和了一點兒。窗外陽光明媚,而我已在內心的苦悶里蜷縮得太久了。
我關掉喧囂的音響,平克·弗洛伊德正聲嘶力竭地唱著《月之暗面》。
我一邊罵自己是個白痴,一邊接上電話線。剛一接上電話線,突然,刺耳的鈴聲猛地響起。我嚇了一跳,差點兒抖手扔了電話,低頭一看來電顯示,心裡一陣慌張,是葉子!
我猶豫了好一會兒,電話一直在手裡響個不停,讓人心煩得要命,終於還是拿起聽筒"餵"了一聲。
"怎麼回事?早上起來一直給你打電話,就是沒人接,手機也不開機。我一覺醒來發現你人沒了,連個紙條兒都沒留,還夢見你一直抱著我睡了一夜呢!"
葉子的聲音聽起來還像從前一樣嬌媚誘人,但我心裡卻止不住一陣陣發冷。該死,真沒出息!我暗罵自己懦弱,儘量讓聲音平靜下來:"對不起,昨天夜裡突然被叫回報社,版面出問題了,我悄悄走的,怕吵醒你。一直忙到天亮才回來。"
我抑制住自己聲音的哆嗦,可這謊撒得實在夠拙劣,報社半夜就開始印報紙了,哪還等得到天亮?
好在葉子不懂這個,沒聽出來,反而安慰道:"累壞了吧?快歇歇吧!我只是早上醒來時,想抱你卻抱了個空,又到處找不到你,心裡有點兒失落。"
"我沒事,一向不睡覺的,也沒怎麼累。現在你好點兒了吧?"
"好多了,謝謝你昨天來陪我。昨天晚上我真傻,一定是看錯人了,怎麼會是姥姥呢?可能這陣子真有點兒想她了。我總禁不住想,要是姥姥看到我離婚後過成這樣,真不知道會多傷心。她們那輩人哪敢想離婚的事兒啊,只能老實巴交地過上一輩子。外公在我出生前就死了,姥姥這麼多年都不改嫁,就一個人把我帶大。我有時候想,如果姥姥看見你會說什麼?嗯,她肯定會跟我說:'這小子為人不本分,是個大色狼,好人家的閨女都會離他遠一點兒!'哈哈!"葉子輕快地笑了起來。
我也尷尬地笑了一聲,從前交過的女朋友的父母都看不上我,不過我不在乎,我也看不上他們。
我暗暗覺得要糟,女人和你聊她家人的時候,其實就是已經打算吃定你了,要把你拉到她的家族關係里去,讓她的家族也認同你。葉子也是這麼想的嗎?
算了吧!她又哪來的什麼家人,她就孤零零一個人。我有點兒難過,有點兒憐惜,又有點兒猶疑。
我說:"是該離我遠點兒,我總是毀人不倦。"
"那就只毀我一個人吧,反正我已經不是什麼好人家的閨女了,別再禍害別的好人家閨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