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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過程都被正在看報紙的公爵盡收眼底。他快速地跑出門去,抓住那少年的手,將他拉回屋內,關上門,問道:
“你到底是幹什麼的?快把剛才偷的東西交出來!”
“我從來沒有偷東西,我也不知道什麼叫做偷東西。”
見他不動,公爵走上前,從他的口袋裡掏出一個銀制煙盒和一個摩洛哥皮的小型寶石箱。
“求您饒了我吧!以後我再也不敢了。”
少年突然跪在地上,不停地哀求著,眼淚也不停地流了下來。
“你這么小,為什麼就偷東西?”
“我以後再也不敢了。”少年哀求著。
公爵低頭看了他好半天,才說:
“好吧!我今天就饒你一次,滾!”
說著,公爵揪住少年的衣服領子,把他拉起來,而後像扔東西一樣把他推到了門外。那少年狼狽而逃。
“喂,蘇妮婭,你沒有被嚇著吧?那個不知羞恥的傢伙,居然敢在我面前做出那種勾當,把他交給警方才對。”
“千萬別那麼做!”蘇妮婭口氣堅決地說:“寬恕了他,將他放走也是積了一次德。”
“你的話也對,可是,如果剛才真叫他得手,損失會不小的!你想,吉莫娜會多麼生氣啊!”
公爵將東西放到桌子上,然後走到蘇妮婭身邊,關切地問:
“你怎麼啦?臉色怎麼這麼蒼白?”
“我現在心裡很難受,由於見到那樣令人憐憫的孩子。”她的藍眼睛裡滿是淚水。
“你非常同情這個不學好的少年嗎?”
“是的。他還是一個很小的孩子。在偷東西時被別人當場抓住了,他那種非常害怕的樣子真的是很令人憐憫的!”
“這是由於你過於善良了,才會同情這個不學好的少年,這是不是有點多餘呢?”
“您的話也沒錯兒!可是,公爵,當您看見孩子眼睛裡的那種神色,像一頭被追得走投無路的小野獸時,您肯定也會感覺到他實在是太可憐了。這是由於,您也是一位非常有同情心的人啊!”
公爵笑了,但其中夾雜著一絲不易被別人察覺的苦澀。
“看您的外表,就知道您是一個十分勇敢的人,但我也知道,您還有一顆非常善良的心,我一直認為,您是一位慈善家。”
“哦?我認為,你在這兒,是不是不很幸福?不,應該是很不幸福吧?”
“您怎麼突然說起了這些?”
“因為據我觀察,你很孤獨,而且膽小,好像渴望有一個強壯的人來保護你。
你是一個孤苦無助的女孩子呀!”
“我的確是孤苦伶仃的一個人呀!”
“你沒有親屬,也沒有朋友嗎?”
“是的,我在俄國出生的。父親是一個革命黨人,由於反對政府,被流放到了西伯利亞。在我出生不久,父親就死了。母親帶著我來到了巴黎。由於過度勞累,在我剛剛2歲時,母親也離我而去了。”
“哎!實在是太悲慘了!”
“不!”她面帶笑容地說:“我雖然失去了父母,也沒有朋友,但我並不感覺很寂寞,因為這對我來說早已習以為常了。可是,有一件事令我非常遺憾……我說了,您可不要取笑我。”
“不會的,我怎麼能取笑你呢?”
“自從出生一直到現在,從來沒有人給我寫過信,於是,我從來都不知道接到親人的信究竟是一種什麼滋味。不管是自己的家人,還是自己牽掛的人,或者是自己的愛人,如果能給我寄一封信來,我想,那一定是一種非常甜蜜的感覺。”
說到這兒,她沒有再往下說,而是向公爵嫣然一笑,那笑容就像孩子一樣,純真而可愛。
公爵也非常溫和地笑了,他為這個少女不為環境所屈服的堅強性格而感動。
也是這一天,在豪華大廳的彩燈下面,谷爾寧·莫爾頓正興奮地與公爵說著:
“我那輛破轎車,終於賣給了夏洛力,價錢是1.9萬法郎。以前,我是想把它處理給廢品收購站的,但令我沒想到的是,夏洛力居然肯出那麼高的價錢買下這堆廢鐵。”
因為感覺自己占了很大的便宜,他滿面紅光,肥胖的大臉上好像有油直往外鑽。
“您的貿易水平非常高嘛!”
“哪裡!是那傢伙一定要買下轎車,於是我便報出一個很高的價位,他立刻就睜大了眼睛。我一看,只好說不願意就算了,他這才非常不情願地掏出錢買下了。”
“究竟是哪一輛轎車呢?”
“最破的100馬力的那輛,另外還有兩輛分別是60馬力和30馬力的,雖然都比較陳舊了,但依然可以賣上好價錢。公爵,您說是樣嗎?”
這時,有人敲門。
“進來!”莫爾頓的嗓門頓時提高了八度。
看守牧場的腓耳曼走了進來,他腳上穿著長靴,像是走在森林一樣。
“老爺,有一封給您的信。”
莫爾頓接過信,又把眼鏡戴上,才拿起信封,只看了一眼,臉色大變了。
“啊,還是那個傢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