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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銷費。從來沒付足開銷——只除了頭一回。”
“那位給自己的捕鼠器夾死的專利律師,你說他是怎麼惹毛了巴斯科姆?”
“不知道。”
“還有輪椅上的老混蛋。還好你宰了那婊子養的,凱勒,要不咱們的小孩還有咱們小孩的小孩都要講俄文長大哪。”
“你別哪壺不開提哪壺。”
“我只是要你為那個修辭性問句挨個罰。總之,你覺得巴斯科姆有沒有百萬分之一的可能是在說實話?”
他要自己想了想,不過答案沒變。“沒。”他說。
“紕漏出在哪兒?高層的讚許?”
“也許吧。你知道,我可是聽得他媽飄飄然。”
“可以想像。”
“我是說,元首耶。最高領袖。”
“大嚼甜甜圏,一邊想到你。”
“不過之後你會思量起來,覺得根本不可能。而且就算他說了什麼,巴斯科姆會傳話嗎?然後我就開始回想事情始末……”
“骨牌全倒。”
“嗯哼。”
“呃,”她說,“巴斯科姆咱們逮到啥底細?咱們不知道他的名字、地址或者怎個逮著他。所以咱們手裡有個啥?”
“媽的好少。”
“噯,不知道。咱們其實不消知道多少事,而且咱們的確知道某件事。”
“什麼事?”
“咱們知道他想宰掉哪仨人,”她說,“是個開始。”
凱勒穿了西裝打著領帶,扣眼別朵紅色康乃馨,坐在馬里蘭州柏尼谷一棟他覺得也許可以稱做八方延展的農莊的工作間。他打開電視按下靜音,開始覺得看電視實行此法最好。無聲為所有畫面帶來一種清新的神秘感,就連GG也一樣。
車道傳來車聲時他猛地直起身,一等他聽到鑰匙轉進孔里時,他便摁下遙控器把整個電視關掉。然後他便坐在那裡耐心等,在這同時保羅·恩尼斯·法勒把他的外套掛進門廳衣櫃,捧了袋雜貨到廚房,然後穿梭在他屋子的各個房間裡。
等他終於進了工作間的時候,凱勒說:“嗨,哈嘍,巴斯科姆。你這兒挺不錯的。”
凱勒一向過著歹徒的生活,曾以眾多不同的方式結束別人性命。但是就他所知,他還沒真把誰嚇死過。不過有那麼一忽忽,巴斯科姆(本名法勒)眼看好像就要成了第一個。男人跟魔術麵包一樣發了白,不由自主往後一退,一手啪地捂上胸膛。凱勒希望他不至於需要心肺復甦術。
“放輕鬆,”他說。“抓把椅子坐,好吧?抱歉驚到你了,不過感覺這個辦法最好。保密防諜,對吧?”
“你跑到我家來幹嗎?”
“玩填字遊戲,本來。天光暗了我就打開電視看,說起來不知道裡頭在講啥可要好多多了。算是練習想像力。”他往後靠坐。“原本想陪你吃早點,”他說,“可天知道你會不會出門吃?誰曉得你不會在自家的松木桌上吃你的燕麥麩鬆餅,喝沒咖啡因的咖啡呢?所以想想我就過來了。”
“照說你根本就不該跟我聯絡的,”法勒嚴厲說道,“不管碰到啥情況。”
“省省吧,”凱勒說,“沒用的。”
法勒好像沒聽到。“既然你人都來了,”他說,“我們自然要談談。何況我也正好有件事情要找你談,事實上。我去拿筆記。”
他溜身走過凱勒,打算伸手探進書桌抽屜時,凱勒扳住他肩膀轉過來。“坐下,”他說,“可別搞到自己的臉面丟光光。我已經找到手槍清出子彈了。要是你扣上扳機只聽到喀一聲空響不會覺得自己好笨嗎?”
“我沒要拿槍。”
“這麼說,也許你是找這個嘍,”凱勒說,一手探進胸前口袋裡。“登記了羅傑·基思·巴斯科姆名字的護照——英屬宏都拉斯政府所發。你知道嗎?我查了地圖,找不到英屬宏都拉斯。”
“現在叫貝里斯。”
“不過護照上保留舊名字?”他無聲地吹起口哨。“我在擺護照的同個抽屜里找到某家公司的傳單。公司設在開曼群島,提供他們所謂的夢幻護照。便於保護你自己——萬一你被不喜歡美國人的恐怖分子綁架的話。信嗎你——同一批人還提供別種假證照呢。寄張支票跟照片,他們就可以把你搖身變成國家安全資源局的幹員哪。好方便是吧?”
“我不知道你在講什麼。”
凱勒嘆口氣。“好吧,”他說,“那我跟你說好了。你名叫保羅·法勒,不叫羅傑·巴斯科姆。你不是政府官員,你是社會安全局的文書。”
“那只是掩護。”
“你結過婚,”凱勒繼續說,“直到你老婆跟別人跑了。他的名字叫霍華德·拉姆斯蓋特。”
“呃。”法勒說。
“那是六年前,所以這不叫一時衝動。”
“我是打算找個好法子下手。”
“你找到我,”凱勒說,“而且還耍弄我幫你。果真行得通,而你呢如果就此罷手倒也不會惹嫌疑。可你卻又把我派到佛羅里達殺個坐輪椅的老頭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