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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
“這是塞小孩聖誕襪的玩意兒。有志收藏的人不會要。有些郵票屬於完整套組的低價部位,遲早你都得全套買下才行。而且這種套組郵票很多都是垃圾——從集郵的角度來看。當今每個國家都會發行白痴郵票,印上好多的彩色壁紙賣給集郵人。而且有些國家,他們或許一個月都寄不出一百張信,可每年倒是會發行幾百種郵票。這些郵票都在美國印售,不過不管是杜拜或者聖文森特或者赤道幾內亞或者哪個國家為了分得利益授權發行的,郵票本身可是連們祖國的天光都沒見過……”
凱勒走出店時,腦袋嗡嗡作響。沃倫斯差不多是啪啦啦沒停口地講了整整兩小時,而凱勒則巴巴抓著每個字都沒放過。全都記得不可能,不過好玩的是他還真想全記住,因為有趣。不對,不僅如此。迷人至極。
而且他還沒跟半毛錢說再見,不過倒是捧了滿懷的讀物回家去——三本最近發行的郵票周報,兩本過期的月刊,連同最近幾場郵票拍賣會的目錄。
回到公寓,凱勒泡壺咖啡,為自己倒好一杯然後捧著本周刊坐下來。
一篇頭版文章討論到自黏性郵票的正確貼法。“給編輯的信”那版裡頭,有幾名收藏者大肆泄恨,抱怨有些郵局職員以筆墨代替郵戳,毀了可資收藏的郵票。
他啜飲咖啡時,咖啡是冷的。他看看表,發現了原因。他已經連著看了三個鐘頭沒間斷。
“奇怪,”他告訴桃兒,“我不記得小時候有花很多時間搞郵票。我好像一天到晚都在外頭混,何況當時我的注意力就跟一般小孩一樣不集中。”
“跟果蠅差不多。”
“不過看來我是花了比我想的要多的時間在上頭,而且其實還算專心吧。近來我老看到眼熟的郵票。有時候瞧見一張郵票的黑白照,我馬上曉得實際顏色是什麼,因為我記得。”
“好呀,凱勒。”
“我從郵票上學到很多事,你曉得。我可以按照順序說出歷任美國總統的名字。”
“照什麼順序?”
“有這麼個系列,”他說,“喬治·華盛頓是咱們首任總統,所以他就在一分錢的郵票上,綠色;約翰·亞當斯在粉紅色的兩分郵票上;而托馬斯·傑弗遜則是三分錢的紫羅蘭色,以此類推。”
“十九任是誰,凱勒?”
“拉瑟福德·海斯,”他毫不遲疑地說。“紅棕色的吧,不過我沒法指天發誓。”
“呃,也許你不用發誓,”桃兒告訴他。“媽的,凱勒。聽起來你活像已經找到嗜好了。你是那種叫啥來著的——是個集郵家嘍。”
“看來如此。”
“好極了我說,”她表示,“眼下你的收藏涵蓋多少郵票了?”
“沒半張。”他說。
“怎麼會?”
“得買才有,”他說,“而在那之前,你得先決定自己到底想買啥。可我還沒進展到那裡。”
“噢,”她說。“呃,不過呢,聽起來你的確是已經有個好的開始了。”
“我在想說要選個主題來收藏。”他告訴沃倫斯。
“你提過狗——如果我沒記錯的話。”
“我想到狗,”他說,“是因為我一向愛狗。當年收藏郵票的同時我養了只叫士兵的狗。另外我也想過其他幾種主題。不過主題式收藏感覺上好像有點,噯,怎麼說呢?”
沃倫斯讓他自己想。
“膚淺,”他終於說道,對這個用詞挺滿意,心想不知自己以前是否有機會用過它。這會兒你不只學到了歷任總統的順序,還擴大了自己的日用語詞彙呢。
“我認識幾個主題式收藏家——都是非常投入、態度認真的集郵家,”沃倫斯說,“而且通達世故。雖說如此,我還是得同意你這話。按照主題收藏的話,你不是收藏郵票,你是收藏上頭描繪的東西。”
“就這話。”凱勒說。
“這個本身倒也沒問題,不過你志不在此。”
“嗯,沒錯。”
“所以你也許想收藏某個國家,或者某組國家。有哪個特定國家你有興趣嗎?”
“我想聽聽你的建議。”凱勒說。
“建議。呃,西歐怎麼說都好。法國跟它的殖民地,德國以及日耳曼城邦。比尼盧——也就是比利時、尼德蘭跟盧森堡。”
“我知道。”
“大英帝國挺好的——至少以前還有這個玩意的時候。這會兒所有之前的殖民地都獨立了,而且說到發行一缸缸毫無意義的郵票啊,其中一些可是名列最最惡劣的肇事國呢。咱們自個兒的國家也在走歪路——印些令人討厭的郵票紀念死掉的搖滾巨星,看在老天份上。”
“讀了那些雜誌,”凱勒說,“我變得什麼都想收藏,不過新近發行的大半郵票……”
“壁紙。”
“我是說,迪斯尼角色的郵票?”
“別說了,”沃倫斯說,滾起眼珠子。他噠噠地敲起櫃檯來。“你知道,”他說,“你大概要啥我想我已經有譜了,而且我可以告訴你換作我是你的話我會怎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