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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是交易的一部分,不過她人在那裡,又不肯乖乖地待在該待的浴室里,噢不,她可不,這個笨婊子,她還非得動手把門打開,而且看到他的臉,所以也沒什麼好說了。
去骨刀洗淨了血擦淨指紋,進了一二英里外的雨水排水道。聯邦快遞的信封撕成兩半再兩半,進了機場的垃圾桶。福特Tempo汽車物歸原主進了赫茲公司,而現金付帳的凱勒則搭上美航飛往芝加哥。他在奧哈爾機場一家好得叫人訝異的餐廳耗了好長時間吃了頓遲來的午餐,然後買張聯合航空的機票,抵達拉卡迪亞的時候早過了交通高峰時刻。他在一家雞尾酒廳殺時間,臨窗而坐可以看到飛機起降。凱勒如此這般一會兒,啜飲著一杯澳洲淡啤酒,然後把注意力轉向電視,只見奧普拉·溫弗瑞(譯註:Oprah Winfrey,美國著名黑人脫口秀主持人)正跟六個小矮人在講話。音量定得好低聽不到,也許這樣也好。偶爾攝影機掃過全場觀眾——感覺上其中小小人超多。凱勒看著好笑,不過忍住不講什麼白雪公主的笑話,就算只是跟自己說著好玩也一樣。
他心想不知當天回到紐約是否不太好。安德莉亞會怎麼想?
呃,他跟她講過了這趟公差也許耗時不久。再說她怎麼想又怎樣?
他又喝了杯澳洲淡啤酒觀賞更多飛機起飛。機上他喝了咖啡吃掉兩小包花生。回到拉卡迪亞後,他停在頭一個電話旁邊打到白原鎮。
“好快。”桃兒說。
“輕而易舉。”他告訴她。
他攔輛計程車,告訴司機開到五十九街的橋,一路指揮方向。到了公寓,拿出鑰匙前他先按了幾次鈴。納爾遜和安德莉亞出門了。也許整天都在外頭,他想著。也許這一趟他到聖路易斯宰掉兩個人,而女孩和他的狗狗只是散了趟漫漫長步。
他幫自己做個三明治,打開電視。東轉西轉,他眼睛盯上某某家庭購物頻道提供的體育收藏品。球、球棒、頭盔、球帽、襯衫,上頭全有運動員的親筆簽名外加真品保證書,證書本身可以拿來裱框。男人的鑽石,他想著。
“你聽到藍籌股的時候,”主持人在說:“會想到什麼?跟各位說我想到什麼吧。我想到米基·曼托(譯註:美國棒球史上著名的傳奇明星選手)。”
凱勒不確定他聽到藍籌股三個字會想到什麼,不過他很肯定不是米基·曼托。納爾遜奔進房間安德莉亞緊跟在後時,他正在思忖答案。
“我聽到電視聲,”她說,“頭一個就想到我一定是忘了關,可我原先根本沒開啊,怎麼可能?然後我想到也許是有人闖空門,可小偷開電視幹嗎呢?他們不看只偷。”
“早該從機場打來的,”凱勒說,“當時沒想到。”
“怎麼回事?你的班機取消了嗎?”
“沒,我出了公差,”他說,“不過事情三兩下就清潔溜溜。”
“哇,”她說。“呃,納爾遜跟我照樣玩得好開心。遛它真是好享受。”
“它很乖。”凱勒同意道。
“不只這樣,它好熱情。”
“我懂你意思。”
“它看到什麼都高興,”她說,“所以跟它一起感覺很好。而且它是真的有興趣。我到公園路的公寓澆花餵魚的時候也帶了它。他們一家去了薩丁尼亞。你去過那兒嗎?”
“沒。”
“我也沒,不過以後我想去。你不會想去嗎?”
“從來沒想過。”
“總之,你真該看看納爾遜猛瞪水族箱看著魚兒游來游去的模樣。如果以後你想裝一個的話,我可以幫忙弄。不過我建議你用淡水就好。鹹水箱要保持可真頭痛。”
“我會記得。”
她彎腰摸狗,然後直起身。她說:“我問你件事好嗎?今晚我待這裡可以嗎?”
“當然。”
“呃,我是想,再說要做其他安排也嫌晚了點。不過我看你辦完公差回來也許想清靜一下,而且……”
“沒花多少時間辦。”
“確定沒關係?”
“百分百肯定。”
他們一起看電視,喝了安德莉亞泡的熱巧克力。節目演完後,凱勒帶納爾遜散晚步。“你真想要個水族箱嗎?”他問狗兒。“要是我能有台電視,我看你也該可以有台水族箱。可是一兩個禮拜以後你還會看嗎?搞不好你會膩?”
狗狗就是這點不同,他想著。他們不會跟人一樣容易膩。走過幾個街口後,他發現自己在跟納爾遜談聖路易斯的事。“上頭沒提女人的事,”他說。“我敢說她根本沒登記。我看她不是他老婆,兩人肯定在偷情。所以開門前他才會把她叫進浴室,所以起先他才會不想開門。要是她在浴室里多待一分鐘……”
不過要真這樣呢?她會在凱勒跑出旅館以前就嚷得天下皆知,而且也有辦法告訴警方某個程度的信息。比方說,殺手怎麼得到許可進房間。
所以這樣或許也好,他決定道。不過想想還是耿耿於懷,上頭根本沒提女人的事。
只有一間浴室。安德莉亞先用。凱勒聽到淋浴聲,然後寂靜一陣直到她穿了件沒腰身的粉紅色法蘭絨袍子出現,從脖子包到腳踝。她的腳趾塗了指甲油,凱勒注意到,每隻顏色都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