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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以想像。”
“可我哪有選擇啊?非做不可。”
“聽來是這樣。”他拿起冰茶,沒嘗就又放下。“你找了誰辦的,桃兒?”
“你說找誰啊,凱勒?你知道那隻小紅母雞的故事?”
“不知道。”
“呃,我可不打算從頭講起,總之她找不到人幫忙,所以就一肩扛了下來。”
“你……”
“對。”
“桃兒,看在老天份上,可以找我啊。”
“我可連你在五百英里以內都不許,凱勒。我要你有個誰都奈何不得的不在場證明。就怕萬一有人知道其中關聯,決定抖抖盒子看會掉出什麼。”
“我了解,”他說,“不過這種情況……”
“不成,”她說,“而且我得說對我來說挺容易。最最難下的決定,不過做來易如反掌。往他的可可里倒點什麼叫他睡著,往他臉上捂個枕頭叫他沒法醒來。”
“驗屍會查出來的就是這種東西。”
“如果驗了屍的話,”她說。“他的年紀再加上他的特約醫生也過來簽了死亡證明書,所以根本沒問題。我把他火化了,是他的遺願。”
“是嗎?”
“我怎麼知道?我說了是,於是他們就把骨灰放進一個錫罐交給我,所以如果哪個傢伙這會兒想驗屍的話,我說啊他可有得搞了。骨灰怎麼處理我可他媽不知道。噯,想來我應該可以想出辦法來。不用急。”
“不用。”
“從來沒想到我得出此下策,從來沒想到我做得出這種事。唉,天下事還真難說,對吧?”
“難。”
“老梗在我心裡,可我看我應該撐得過。這事會過去的,對吧?”
“你不會有事的。”他說。
“我知道。眼下我已經沒事了,說起來。如今我就只消盤算出下半輩子我打算怎麼過。”
“我正要問你呢。”
她皺起眉頭。“我看哪我是,”她說,“要退休。我負擔得起。我存了私房錢,而且他也把房子留給我了。我可以把它賣掉。”
“搞不好高價賣出。”
“想來是會。再說手頭又有現金——這錢他倒沒特別留給我,不過既然我是唯一知道有這筆錢的人……”
“錢自然就是你的。”
“沒錯。所以要過日子沒問題。我甚至還有辦法旅行去。參加海上之旅,翹起腳來從船上的甲板欣賞世界。”
“你的語氣可沒多熱心,桃兒。”
“呃,”她說,“也許是因為我沒多熱心。其實我寧可照樣兒過下去。”
“待在這裡,你是說。”
“為什麼不?而且待在本行。你知道,近來負責業務的大半是我。”
“我知道。”
“不過如果你決定洗手不干,這就表示我得找旁人合作,可我唯一能找到的幾個人我又沒多喜歡,所以我也不曉得。”
“除非你對別人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你可沒法跟他們合作。”
“這我曉得。聽著,我看我還是打消此念為妙。我只消照著我給你的忠告做就是。”
“找個嗜好。”
“就這話。對你來說還真行得通,對吧?這會兒你是名副其實的集郵家了,而且這話可別要我說三次。”
“在下不敢奢望。不過我就是這麼著,沒錯。”
“我敢打賭,你甚至在堪薩斯找著一名郵票商,就為了消磨時間。”
“事實上,”他說,“我選堪薩斯的原因就在這裡。”然後他便跟她說了些拍賣會的事。“挺妙的,”他說,“話說你坐在身穿骯髒T恤松垮褲子的某某鄉下草包旁邊,可他就是會擎起食指好幾回,花個五千、一萬買下郵政局長臨時郵票。”
“沒聽懂,”她說,“不了,甭告訴我。我有個感覺,集郵可不會是我的嗜好,凱勒,不過是你的我覺得挺好。想來咱們可以說你已經退休了,對吧?而且十足準備好了要享受黃金歲月。”
“呃。”他說。
“呃什麼?”
“呃,也不完全啦。”
“怎麼回事?”
“這個嗜好挺昂貴,”他說,“雖然不必如此,你可以買幾千張兩三分錢的郵票,不過如果認真收集的話……”
“少不了大把銀子。”
“沒錯,”他同意道,“只怕上個月我已經動用到我的退休基金了。我花的錢比預期要多。”
“真的麼。”
“而且問題是我真的集得好高興,”他說,“一路下來學的東西越來越多。我想繼續認真花錢買郵票。”
她沉吟著看他。“聽起來你還沒完全準備好要退休。”
“我沒這本錢,”他說,“不再有了。而且我也沒真想退休。事實上,我希望能要到更多工作,因為這錢我用得上。”
“買郵票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