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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他現在不在那兒嘍。”
“不,不在吧。我瞧瞧……嗯,是不在。昨晚有他一通留言。就在你兩通留言之間。惡毒蠻橫。”
“有他的照片就好了,”他說,“會有幫助。看來你沒……”
沒照片,不過長相她當然可以描述。瘦高個子,淡棕頭髮,年近四十,長臉方顎,碩大的白色馬齒。噢,他下巴有道柯克·道格拉斯一樣的酒渦。喚,她知道他在哪兒上班。至少上回警方介入時他是在那兒工作。有幫助嗎?
凱勒轉起眼珠子。“也許吧。”他說。
“公司名叫勞克軟體,”她說。“就在五里街再過去的泰勒大道。他是程序設計師或者電腦技師之類。”
“所以他才一直都拿得到你的號碼。”凱勒說。
“你說什麼?”
“他不需要在電話公司有同謀。如果他熟知電腦的話,就可以直接侵入電話公司系統,取得沒有登記的號碼。”
“有可能這麼辦嗎?”
“據說如此。”
“呃,我是保守得沒藥救,”她說。“我寫東西還都用打字機。不過至少是電子打字機。”
他得知名字、地址、車牌號碼,以及精確的長相描述。他還需要別的什麼嗎?他想不出來。
“也許不用花多久時間。”他說。
他找到泰勒大道,找到五里街,找到勞克軟體。公司是一棟寬矮的水泥塊建築,有自己的停車場。裡頭停了十到十二輛車子,好幾部是日本車,其中兩部是白的。沒有白色速霸陸廂型車,沒有哪個車牌號碼和克蕾西妲·華萊士給的相符。
如果史蒂芬·勞德漢姆今天沒上班,也許就是在跟蹤。凱勒開回城裡,問了怎麼去好景大道。這條路上都是戰前房舍與遮蔭樹木,感覺怡人。他緩緩開過411號,捜找白色速霸陸沒找到,於是他便繞過整個街區,最後停在離克蕾西妲·華萊士房子不遠之處。這棟房子結構繁複,三層樓高,生長過旺的樹叢遮住一樓窗口下半部。三樓有扇窗戶點了一盞燈,凱勒心想那應該是克蕾西妲·華萊士——正在用她的電子打字機敲打出快樂又富教育意義的森林小精靈的故事。
他吃了午餐開回勞克軟體。沒有白色速霸陸。他晃了一陣子後,又上路到好景大道。沒有白色速霸陸,三樓也無燈光。他回到旅館。
當晚只HBO有部他想看的電影,可是旅館的電視沒這頻道。他心煩氣躁,考慮要搬到同一條街幾百碼外那家——他們的告示牌上保證說有HBO,而且特定幾個房間裡還有水床。想了想他覺得這樣實在可笑,覺得自己已經成熟到在這方面可以延緩滿足——就像他得延緩幹掉史蒂芬·勞德漢姆,然後火速離開馬斯卡廷的滿足感一樣。
他翻閱電話簿,搜找勞德漢姆。沒登記,這點他不驚訝。他也找起克蕾西妲·華萊士,雖然知道應該沒登記。有好幾個華萊士,不過沒一個住在好景大道,而且全都不叫克蕾西妲。
有幾個姓凱勒的人,其中一個名字縮寫是J,另一個是J.D.。兩個都有可能是約翰(John)。
偶爾他會來這招。在陌生城市的電話簿里搜找自己的名字,仿佛他還真有可能看到自己在那裡。不過不是同名同姓的人——這種情況多得很,因為他的名字不罕見。而是找到他本人,他真正的自己,住在哪個城市過著截然不同的生活。
其實這只是個念頭。他沒精神分裂,他知道這事不可能發生。不過他倒想知道那位心理醫生會怎麼詮釋。他跟他的心理醫生之間有問題——尤其到了最後——不過不要因人廢言;那人的確指引了他一些有用的洞見。在衣阿華州馬斯卡廷找尋自己——布林醫生抓著這點鐵定會玩得不亦樂乎。
他出門找公共電話,丟了幾個兩毛五硬幣,打到他紐約的公寓。安德莉亞接了。
“我應該明後天會到家,”他說,“不過也難講。”
“可惜他們從來不讓你曉得到底要多久。”
“呃,幹這行本來就這樣。”
“而且想來一定很有滿足感,”她說,“就這樣飛了去,把事情擺平,讓混亂回歸秩序。”
他原本告訴她,他是研發專員,碰到分公司捅婁子的時候就要過去補救。然後有那麼個晚上他才發現她知道真相,而且只要他下手的對象不是她,她就無所謂。不過這會兒她好像忘光了。
“呃,慢慢來不用急,”她說。“納爾遜和我玩得很開心。”
“你知道我怎麼了?”他突然說。“我在這兒的電話簿里找我的名字。”
“找到沒?”
“沒。不過依你看這表示什麼?”
“讓我想想,”她說。“好嗎?”
“當然,”他說。“慢慢想不用急。”
隔早凱勒在便餐店用餐,疾馳而過好景大道的房子,然後開到軟體公司。這回白色速霸陸停在停車場,車牌上的字母數字全部符合。凱勒停在他可以盯車的地方等著。
中午,幾名男女離開建築各自走向座車開走。沒一個符合史蒂芬·勞德漢姆的長相,而且沒一個踏進白色速霸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