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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算有。”他說。
“我知道在那兒喝咖啡好享受。”
“他們很把咖啡當回事兒,”他同意道。
“也許太當回事了吧。把葡萄酒搞得不可一世已經夠糟了,可攪半天只是咖啡……”
“說起來我們的咖啡怎麼樣?”
“不錯。”
“準定比不上西雅圖,我敢說,”她道,“不過那兒的天氣好爛。整天下雨,我聽說。”
“雨很多,”他說,“不過挺溫和。不會把你吹得東倒西歪。”
“下歸下,不過下得很小?”
“是的。”
“我猜那雨惹著你了,是不?”
“怎麼講?”
“雨啊,一天天下不停。還有咖啡也要那樣搞。你受不了。”
啊?“沒煩到我。”他說。
“沒?”
“不算有。怎麼了?”
“呃,我只是在想,”她說,越過她的杯沿看著他。“我只是在想媽的你在丹佛幹嘛啊?”
電視開著聲音,轉到某個購物頻道。有個紅髮很假的女人穿了件洋裝在展示。凱勒覺得看上去好老氣,不過右下角的數字卻不斷跳增——表示觀眾持續在打電話訂購中。
“當然我有可能猜出你在丹佛幹什麼,”桃兒說,“而且我也可能講出你干那票的對象叫什麼。我找了人寄給我幾份《丹佛郵報》,可巧我就找著這麼個名喚奧若拉的地方有個女人出了事,而且我發誓那整樁事兒全是你的指紋哪。別這樣一臉嚇到的樣子,凱勒。沒有你指紋,我只是比喻。”
“比喻。”他說。
“看來的確像是你的大作,”她說,“而且時間也對。依我說,也許少了點你通常的含蓄,不過想來是因為你急巴巴地要趕回西雅圖。”
他指向電視機。他說:“他們賣了那麼多那種洋裝你信嗎?”
“當然,很多。”
“你會買那種洋裝穿嗎?”
“打死也不會。那種剪裁,我看起來會像一袋馬鈴薯。”
“我是說隨便哪件洋裝。通過電話,試都沒試穿。”
“我向來都只看目錄就買的,凱勒。其實一樣的。如果穿了不好看,寄回去就好。”
“你幹過嗎?把東西寄回去?”
“當然。”
“他不知道,對吧,桃兒?丹佛的事?”
“不知道。”
他點點頭,猶疑一下,然後往前傾。“桃兒,”他說,“你能保密嗎?”
他一五一十說出來的時候她聽著。從巴斯科姆頭一回出現在咖啡館說到他最近那通電話——轉述從沒吸過大麻那男人深深的感謝。講完以後,他起身為自己倒了更多咖啡。他走回來坐下,桃兒說:“你知道我氣在哪裡?‘桃兒,你能保密嗎?’我能保密嗎?”
“噯,我……”
“要是我不能的話,”她說,“我們麻煩可大了。凱勒,你的秘密我可是差不多自從你有秘密的時候就開始保了。可你還問我……”
“我也不是真的在問。沒真指望回答的問話,是怎麼個稱呼的?”
“祈使句。”她說。
“修辭,”他說,“這叫修辭性問句。看在老天份上,我知道你能保密。”
“所以你才防著不讓我知道,”她說,“因為瞧啊,已經過了好幾個月。”
“呃,我覺得這事不一樣。”
“因為是國家機密。”
“沒錯。”
“噓噓,生人勿近,需要知道的才能知道。事關國家安全。”
“嗯哼。”
“而且萬一我是匪諜怎麼辦?”
“桃兒……”
“說起來那我又是怎麼突然得到了最高機密聆聽權呢?或者只是因為我需要知道?換句話說,如果我沒提丹佛……”
“不對,”他說。“我本來就打算告訴你。”
“遲早,你是說。”
“早。昨天我打電話說要等到今天才過來,就是要給自己一點時間想一想。”
“然後呢?”
“然後我決定整件事情都要跟你說一遍,看看你有啥意見。”
“我有啥意見。”
“對。”
“呃,你知道這話透露了什麼嗎,凱勒?透露了你的想法。”
“你是說?”
“我是說,你想的跟我一樣。”
“說清楚(譯註:原文是spell it out,字面意思是拼出字母來),好吧?”
“C—O—N,”她說,“J—O—B(譯註:cop job意思是騙人伎倆)。全是狗屁——夠明白了嗎?”
“一清二楚。”
“這人八成蠻狡猾,”她說,“才會搞得你這樣的人才隨他起舞。不過看得出來怎麼行得通。首先呢,是你想要相信:‘年輕人,你的國家需要你。’然後沒兩下,你就為了大把零錢痛宰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