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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馬上跟他保證沒問題。“事實上,”她說,“時機恰恰好。我這陣子跟幾個朋友住一起,可是合不來。我跟他們說了明天搬走,不過還不知道該往哪裡去。很奇妙是吧——我們下一步該怎麼走冥冥中好像都有了指示?”
“很奇妙。”他同意道。
“不過這是假設說,你不在的時候我待你那兒沒關係。我雖然做過,可你也許不希望我又如法炮製。”
“哪兒的話,無所謂。”凱勒說。“這一來納爾遜更是有人陪,我幹嗎反對?你挺愛乾淨,我這兒你保持得很好。”
“我不隨地大小便,沒錯。跟納爾遜一樣。”她笑起來,然後正色道:“真的好感謝,凱勒先生。跟我住一起的朋友他們處得不太好,我好像給夾在中間動不得。她成了個醋罈子,而他呢倒想著也許他該給她個名目去吃醋,所以昨晚我都要把一隻長毛臘腸狗的腿給遛斷了,因為我實在不想回去當夾心餅乾。明早可以搬走我真的好高興。
“這樣吧,”他說,一時衝動。“幹嗎等呢?今晚就過來。”
“可你明天才走。”
“那又怎樣?今晚我很晚才會回來,明天一早出門,所以我們誰也不會妨礙誰。而且你又可以提早搬離你朋友的住處。”
“哇,”她說,“真好。”
掛了電話後凱勒走進廚房幫自己泡杯咖啡。幹嗎,他納悶起來,要提出那個建議?於他來說這還真是反常的舉動。她得再耗一晚忍受那個妻子的白眼還有那個先生的毛手毛腳,干他何事?
他甚至還編了藉口讓她可以堂而皇之地接受——信口說自己得晚歸早飛。他還沒訂飛機,晚上也還沒計劃。
飛機單單一通電話就訂好,晚上的計劃安排起來也差不多一樣容易。安德莉亞穿了連身工作服背個森林綠的背包抵達時,凱勒正在換裝準備出門。納爾遜歡迎的陣仗很熱鬧,而她也剝了背包跪到地上熱烈回應。
“呃,”凱勒說,“我回來的時候你也許已經睡了,你醒來的時候我也許已經走了,所以現在就跟你道別吧。納爾遜的作息你清楚,當然什麼東西在哪兒你也知道了。”
“真是謝謝。”安德莉亞說。
凱勒搭計程車到一家他和一位叫伊馮娜的女人安排好碰面的餐廳——兩人當初是在學習網開的一個班認識的,課程名叫“解讀巴爾幹烹飪的神秘”,之後約會過三四次。真正神秘不可解的是,兩人下了定論說,怎麼有人臉皮厚到把那玩意叫烹飪。那之後他帶她去過幾家餐廳,沒一家跟巴爾幹有淵源。今晚的選擇是義大利菜,他們耗了很多時間告訴彼此,真高興現在是在義大利餐廳,而非,比方說吧,拉脫維亞餐廳。
之後他們看了場電影,然後便搭了計程車來到伊馮娜的公寓——凱勒住處以北隔十八個路口的地方。她把鑰匙插進鎖里時轉身向他。兩人已到了互吻晚安的階段,凱勒看得出伊馮娜準備好了讓他吻,不過在這同時他又感覺到她其實不要他吻,而他其實也不想吻她。兩人都吃了大蒜,所以這跟擔心熏到對方或者給對方熏到毫無關係。他不確定原因何在,不過決定還是要尊重彼此意願。
“好啦,”他說,“晚安,伊馮娜。”
有那麼一會兒她好像很驚訝自己沒給印上一吻,不過她很快就克服了。“嗯,晚安,”她說,抓起他的手親切地按了按。“晚安,約翰。”
永遠晚安了,他想著,沿著第二大道朝市中心走去。他不會再打電話給她,而她也不會寄望他打。他們唯一的共同點就是鄙視北歐烹飪,男女關係單靠這點做基礎顯然不夠。沒有化學反應。她很迷人,可是兩人之間沒連結、沒火花。
常有的事,事實上。
在回家的半路上,他停在第一大道一家酒吧。晚餐他喝了點酒,而明早他又得保持腦筋清醒,所以他沒久坐,只是端了杯啤酒聽著點唱機,看著吧檯後頭鏡子裡頭的自己。
好個寂寞的婊子養的啊你,他告訴他的反影說。
如果你起了這種念頭,就該回家去了。不過他想等到安德莉亞就寢以後再回家,只是誰曉得她是哪款夜貓子?他待在原處啜飲啤酒,沿途又歇個腳喝杯咖啡。
到家時公寓一片漆黑。安德莉亞躺在沙發上,不是睡著就是裝睡。納爾遜蜷成球狀窩在她腳邊,它爬起來甩甩身,然後快步默默走到凱勒旁邊。凱勒直接進了臥室,納爾遜跟在後頭。凱勒關上臥室門後,狗兒很反常地從喉嚨深處發出聲響。凱勒不知道這聲音意謂什麼,不過他猜應該跟門合上有關——安德莉亞睡在另一頭。
他上床去。狗兒站在關起的門前,仿佛等著門開。“來吧,小子。”凱勒說。狗兒轉身看他。“來吧,納爾遜。”他說,於是狗兒便跳上床去,轉了儀式性的三個圈,然後躺在它的老位置。凱勒依稀覺得它好像心不在焉,不過沒兩下它就睡著了。而後來,凱勒也是。
他醒來時狗兒不在,安德莉亞亦然,狗鏈亦然。他們回來前,凱勒已經刮好鬍子換好衣服出了門。他搭計程車到拉卡迪亞機場,等飛往聖路易斯的飛機時間非常充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