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頁
“養不熟的小畜生!”鄭明淵罵了聲,慢慢直起來,臉上再也沒有平日裡溫和的表象,“我早該想到,你那麼喜歡我弟弟,怎麼可能背叛他?”
“沐哥根本不是你弟弟!”塗南握著刀,眼睛紅紅的,全身緊緊繃著,像是只收到激怒的小獸,“你害了沐哥的媽媽,還殺了我爸爸,我要讓你付出代價!”
“這話怎麼說?許雯是自殺的,塗宏志也是自殺的,就算塗宏志沒死透,在他身上劃刀子的可是你啊。”鄭明淵步步逼近,眼睛裡有血腥的紅,“為了騙取我的信任,在你爸爸身上劃刀子,到底誰比較惡毒?”
“那都是因為你威脅他!”塗南崩潰地跪在地上,捂住耳朵,不想聽他的話,“你用二十多年前的事威脅他,你要他把秘密帶到黃泉里,否則你就會殺了我…”
塗南說著說著開始啜泣,顫抖的聲音在黑夜裡嗚咽。
“你跟沐哥根本不是兄弟,你跟你媽媽換了兩份親子鑑定,你才是那個沒有血緣的!”塗南抬起頭,睜大眼睛悲憤地看著他,“因為我爸爸知道這件事,所以你就殺了他!你還找人侮辱沐哥的母親,害死了他媽媽,你真是歹毒!”
“是,我歹毒,那又怎麼樣?你知道,人不為己的下場嗎…”鄭明淵撿起地上的刀,在他臉上比劃了兩下,“我倒真的挺佩服你,心裡那麼討厭我,還能忍辱負重跟在我身邊那麼久…”
刀刃貼在塗南喉結上,他眼裡含著淚,驚恐的一句話也說不出。
“鑑定報告已經無所謂了,等這次競標結束,我得了標,就沒人能攔住我了。”鄭明淵用刀尖抵住他心臟的部位,聲音越發肆無忌憚,“你知道鄭功成那老頭為什麼會住院嗎?就是因為他多事…我聽見他有天跟別人說,許風沐跟他長得像不像?你說他是不是瞎了,許風沐那張薄情的臉,跟他簡直一模一樣…”
“你…”塗南剛說了一個字,就感覺手背上被劃了一下。
“他親自把自己兒子趕出去,看著他流離失所,把我當成繼承人養大,現在卻想反悔…我沒讓人撞死他,是我仁慈。”鄭明淵表情張揚而猙獰,透著深切的憎恨,“說起來都怪許風沐,他為什麼要回來?他既然回來了,為什麼那麼無能。如果他……”
鄭明淵後面的話說不出口了。
一柄冰冷的柱體抵在他後腦上。
許風沐晃了晃盒子裡的硬糖,一顆一顆裝進彈夾里,又塞了顆到嘴裡,才慢悠悠的問,“我怎樣?”
鄭明淵驚恐的瞪大眼睛,“你什麼時候來的?”
“一直都在。”
許風沐扣下扳機,準確的打在他的手腕上。鄭明淵腕骨被貫穿,哀鳴了一聲,捂住鮮血淋漓的手腕倒在旁邊。
“你是想問,我為什麼沒殺了鄭功成?”許風沐斜斜的彎起唇,勾出個殘酷的笑,“因為我早就猜到了,他那邊,不需要我動手。”
黑洞洞的槍口,抵上鄭明淵的額頭。
第39章 039
朗歌照例在消毒水的氣味中醒來,旁邊坐著助理劉江。
“現在幾點?”朗歌問。
“九點半,競標會十一點開始。”劉江把準備好的衣服拿出來擺在旁邊,圍著老闆的病床轉了半圈,努力發揮自己貼心小助理的本職,“要我給你穿上嗎?”
朗歌眼皮一翻,“滾。”
劉江怔了一下。朗歌無論是工作時還是私下裡都是個文雅的人,常年在商海里沉浮,用詞考究到標點符號。
現在居然直接爆粗口了?
劉江連忙往外走,臨出門前還扒著門框問,“老闆,需要特殊服務不?”
朗歌懶得理他,扶著床頭的欄杆艱難的坐起來,用熨帖齊整的西裝蓋住自己半殘廢的身體。許風沐這兩天跟前跟後的照顧雖然算不上無微不至,但對他的恢復還是有很大的作用。
每次想到身邊守著的是誰,朗歌都恨不得馬上康復,把他按倒在床上。
朗歌挪出病房,劉江跟在門外想攙扶一把,被他避開了。
“出院手續辦好了?”朗歌虛弱的戳在地上,風大點就能把他卷上天。
“好了。”劉江點點頭,看著他的目光里充滿擔憂。這樣的老闆怎麼看都像一朵虛無力的嬌花,分分鐘能吐血三丈那種…
朗歌無視了他驚恐地視線,一路飄搖著走到電梯間,身體一歪靠在牆上,臉色蒼白。
劉江心驚膽戰的跟著,手一直舉在半空中,就等他哪步栽了過去扶一把。但朗歌雖然看上去半死不活,命還是挺韌,愣是□□到競標會門口。
朗歌坐在車裡微微闔眼,他的私人秘書連忙圍上來,替他打了層粉遮擋病態的面容。
朗歌唇微微開合,問,“聯繫許經理了?”
“是,他帶著競標書,在裡面等著了。”劉江頓了頓,又補充,“聽說這場競標有些意外,正廣那邊臨時改了方案,也不知…”
“劉江,”朗歌睜開眼,平淡的望著他,“看破不要說破。”
劉江震了下,連忙點頭。
門口距離競標會場的距離並不遠,朗歌卻走得格外艱難。他舉著香檳杯,每一步邁得很慢,假意跟左右的人微笑寒暄,談天說地,實際上只有朗歌自己知道,他站在這裡都需要極大的屹立。
許風沐靠在位置上,打了個哈欠,眼瞼下的起了淡淡一層青。他望著坐在前排的鄭明淵,內心毫無波動。
那天許風沐最終沒有扣動扳機,也沒有威脅什麼。計謀潰敗,鄭明淵的垮台是遲早的事,要治他的人那麼多,沒必要他特意動手。
身邊的位置陷了下去,鼻息間瀰漫著一股消毒水的味道。許風沐頭也沒回,把手上的合約書遞過去。
朗歌的目光在他手指上停了會,盯著他掌心的薄繭,雙手交握搭在膝蓋上,整個人鬆弛下來懶散的靠在椅背上,只有眼睛散發著神采,“沐爺,我沒力氣。”
許風沐斜了他一眼,收回文件翻開,逐條給他念。
事逼朗歌又打斷他,“沐爺,我不想聽。”
許風沐把文件隨手一扔,傾身過去拿了個保溫杯過來,在他開口之前警告,“不要試探我的容忍度。”
朗歌識相的接過保溫杯,把沒說出口的‘餵我’咽回肚子裡。
十一點整,台上做了一排人宣布競標結果。朗歌像是真的沒興趣聽,一直勾著許風沐說話。
許風沐被他磨得煩,說十句應一句,朗歌也不覺得無趣。
“……經過多方面考量,我們打算把這個機會留給亞諾公司。”台上的黑衣服男人宣布完後,率先鼓掌。朗歌欠身而起,露出完美的微笑朝周圍鞠躬致謝。視線落到鄭明淵身上,他刻意停了下,才斂起視線。
簽完協議,朗歌剩下的半條命也快廢了。他還記得剛才在競標會場看到的情況,問,“鄭明淵身邊那個用槍頂著他的,是你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