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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風沐順著他們的目光看向自己身上的西裝,混沌一晚上的腦袋覺得有他的體貼入微實在太過多餘和古怪。
鄭明淵對他的冷淡已經習以為常,鎮定自若的叫來袁媛,“你來的正好,給你介紹個朋友。”
“許經理,你好。”女神款的袁媛站在他面前,笑意嫣然地伸出纖纖玉手,“我是袁媛,百航集團的藝術總監。”
…相親?還是跟個性別性格都不對的人?
許風沐目光掃過袁媛笑意盈盈的臉——今天的第三個噩耗,真是迫不及待的湊過來了。
第10章 010
許風沐視線在袁媛臉上潦糙的打了個轉,側過身沒有握住她舉在空中的手,敷衍地回,“許風沐。”
“呃…”袁媛手舉在半空中,場面顯得無比尷尬。她長得好家世好,去哪都有人上趕著巴結討好,各家公司的少爺們還沒有敢這麼不給面子的。
這個人真是有意思,袁媛看向許風沐的目光驟深。
“袁小姐,你別在意。”劉蘭愣了會,連忙挺著肚子趕過來圓場,“小沐他有點潔癖,不太跟別人握手,熟了就會好的。”
“原來是這樣,抱歉是我唐突了。”袁媛順勢下了台階,不動聲色的收回手。
袁媛,應該是百航的千金,又是個投胎比別人努力幾百倍的人。
許風沐總算遲鈍地把這女的跟她身份對上號,視線移向鄭明淵,“副董,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我找你來是…”鄭明淵視線在許風沐和袁媛之前徘徊,溫和的臉上划過一絲侷促。
袁媛放下架子,特地來公司指明找許風沐,按照業界規矩,起碼得讓許風沐陪她逢場作戲一陣子。可這個弟弟骨子硬,不想做的事情沒人能夠強迫。
他現在擺明了沒那個意思,鄭明淵實在不好開口說我找你來是拉皮條當媒婆搞商業聯姻的。
可是,總不能讓人家千金白跑一趟吧?
他挺在中央站了會,隨便拉了個理由,“那個,之前朗總指名要你當項目總監的事情,上午開會的時候會定下來,你最近勤去亞諾走動,跟朗總溝通具體運作章程。我之前想找機會給你升職,但怕太快大家有意見。小沐…”
“知道了。”許風沐看鄭明淵又要張嘴,怕他又羅里吧嗦同學朋友扯一大堆或者讓他陪袁媛轉轉,便把話截下,“我去準備。”
他熬了個通宵,已經夠困了,不想在這個節骨眼聽唐僧念經。
“許經理,等等,”袁媛連忙叫住了他,遞過去一張名片,“交個朋友。”
許風沐對有錢人的過家家沒多大興趣,但袁媛把話說到這份上,他再不給姑娘面子,鄭明淵可能要追著他念叨個沒完沒了。
可他又不想跟這位大小姐玩什麼愛情遊戲。
許風沐停下腳步,沒有接她名片。他抽出鄭明淵胸前口袋裡的簽字筆,就著懸在半空地位置寫下號碼又把簽字筆還回去。
“你跟我,取向不合適。”
許風沐淡淡丟下這句話,不顧其他三個人會有什麼反應,兀自走開了。
…
亞諾頂層整個包裹在風聲鶴唳的肅殺中,時不時有高管派秘書來跟守在總經理辦公室外的劉江打聽,問他們神經衰弱多年的朗總狀態如何。
那架勢,仿佛暴君手下隨時會身首異處的太監。
“沒聲音,不知道有沒有睡,我不敢進去。”劉江苦著臉,重複千篇一律的回答。
朗歌是個很懂克制的人,即使執掌半個東平的經濟命脈,也很少有過任性妄為的時候。
他的克制體現在生活方方面面,朗歌本人非常清楚自己身體狀況,以往總有固定的作息,輕易不會更改,到底為什麼沒有按平常的作息睡覺——
隔著一層厚重的木板,朗歌目光清明的對著電腦屏幕,望著視頻里的人,在貪婪的窺探里入了定。
“…五月,我公司原先前計劃融資、收購的兩家廣告傳媒公司已經正式簽訂併購合同。在整個六月,公司將會對原始股進行擴充,讓出一部分股權給目前收購的子公司,同時拋售固定股份。”
“還有五月末,我公司跟亞諾集團簽訂合約,合約擬定將亞諾集團西區映像城的宣傳和推廣工作全權交給正功廣告,合作方50%預付款已經到帳,具體由業務組經理許風沐負責。”
“經過商議,由許經理出任本次項目的總監,大家有意見嗎?”
“…那就就這樣決定了。”
頂著一臉冷艷的許風沐咕嚕著漿糊腦袋渾渾噩噩參加完早會,對會議內容沒聽進去多少。他回到辦公室趕了大半天企劃,臨下班時才得空聯繫朗歌。
朗歌大概在公司狠狠補了覺,精神狀態好得有點抽風,“沐爺,您有空臨幸我了?”
同樣熬了通宵,卻必須要工作的許風沐覺得受了刺激,還得強壓下一身火氣,“朗總,我下班了,你現在有空嗎?”
“你找,我隨時都有空。”朗歌拿起椅背上的外套,把厚重地文件帶出辦公室堆在劉江桌上,在他的哀嚎中進入電梯,“我現在踩著七彩祥雲來接你?”
“…踩你師弟的風火輪來吧,二郎顯聖真君。”許風沐無情的掛斷電話。
…
朗歌沒有把許風沐期待中的白jú花送給他,而是送了根銀亮鋼製的簽字筆,包在能放玉璽的金屬盒子裡。
這筆加固防彈,即使鐵砂掌也絕對拍不碎的那種。
許風沐連包裝都懶得拆,扣上蓋直接扔進置物箱裡,踩下油門往東區跑。
“你倆的串,慢點吃,不夠再加。”魏傑把一大把串擺到他們面前,從泡沫箱裡掏出兩瓶掛著水珠的冰啤酒磕在桌角起開瓶蓋,把塑料杯倒扣在溢出的泛黃泡沫上,“哥有四五年沒見你倆一塊來過了,這頓算我請。慢慢吃,吃完再加。”
烤肉攤人來人往,魏傑沒太多時間招呼他們。這兩年魏傑沒怎麼變,依舊是那副老實質樸缺心眼的樣。他綁著泛黃的白頭帶,穿了條粉色大圓點的髒圍裙站在爐灶前,臉上的汗不停往下淌。
他也不擦,汗流到肉串上就當調味。
許風沐潔癖仿佛失靈了,他把兩瓶啤酒都推到朗歌跟前,拿起冒著熱氣的串撕下一口肉。
打從他工作後,就沒來過烤肉攤擼串。魏傑是他拜把子兄弟,情義總是在。可這個烤肉攤連人到店都是顧爺的,多少跟那堆事掛著。
烤肉攤一年比一年不乾淨,鞠躬盡瘁起碼半個時代的桌子油污又厚了幾層,竹籤在上面隨便劃拉兩下能搞出條條泥渠。魏傑裝潢的時候還講究,椅子上裹了層膠皮,經年累月漆皮裂滿了歲月的褶皺。來這塊吃飯的有混道上的,有不混但生活落魄的,總歸是底層群眾在苦難人生中尋樂。男人們操著一口方言罵罵咧咧,女人抱著奶娃娃唾沫橫飛地說著坊間八卦。
許風沐坐在這樣粗鄙的氛圍里,背脊筆直的挺著,襯衫的紐扣全部系得嚴嚴實實,到處透露著鶴立雞群的氣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