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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嘍。

    嘍你大爺!

    許風沐滿腦子迴蕩著這個嬌俏調皮的語氣助詞,嚴重干擾正常思維。她洗乾淨手搓著滿頭毛大步踏出廁所,奪過朗歌的手機。

    電話已經掛斷了。

    “塗南他爸歸西…到底什麼情況?”

    他問斜斜躺在床上,半條長腿曲起來給另一條腿撓痒痒、衣衫不整搔首弄姿讓人想抽的朗歌。

    “哦,”朗歌金貴的手虛虛往床頭一搭,懶洋洋坐起來斜睨他一眼,“你要我從哪個方面說明?醫學層面他失去了生命特徵,化學層面他那具由碳氫氧組成的軀殼變成了可回收垃圾,靈異層面的話…”

    朗歌頓了頓,眼皮往窗戶那邊挪了半毫米,壓低聲音用一種神棍的語氣說,“他的怨魂大概已經飄到你腦門上摳鼻屎了。”

    “……”

    我真是發瘋了才會問你。

    許風沐打開他手機的滑動鎖屏,看到屏保上直愣愣的年幼體自己時,差點沒控制住又砸一個手機。

    朗歌把他高中的照片放在手機里,難道是為了每天施咒作法扎小人?

    從最近通話里翻出塗南的手機號撥過去,嘟嘟兩聲後,那頭響起霧沙沙隔了層毛玻璃的聲音,“喂,朗大哥…”

    打電話時從前男友嘴裡聽到情敵的稱呼真是微妙,許風沐硬邦邦的接了句,“是我。”

    聽到他的聲音,電話那頭明顯吸了兩口氣,緊接著傳來抽抽搭搭的啜泣聲。

    塗南嗓子哭得發啞,語無倫次的向他求助,“沐哥,我爸、爸爸他…死了。下午我準備回家的時候,跟他打電話。晚上他就…他躺在客廳里,現在到處都是血,我害怕…”

    塗南是家裡的獨生子,被呵護的緊密嚴實,是朵嬌慣懂事的溫室小嬌花。許風沐映象里他聲音從來都軟糯糯的,即使以前小的時候愛哭,也從來沒有這麼無助過。

    “你爸確定死了嗎?你試一下他的脈搏和心跳,還有救就打個120。先別慌,你…”

    許風沐的話還沒說完,塗南顫著哭腔說,“我不敢…我不敢再碰他了…”

    “你…”特麼好歹是個成年男性啊!

    許風沐瞥了眼在旁邊等著看戲的朗歌,把後半段話壓下去,以勉強算得上和煦的態度安撫,“我知道了,你先等在房間裡,我馬上過去。”

    許風沐掛了電話把手機扔給朗歌,撿起扔在地上的外套披在身上。

    床上準備就寢的大爺晃悠著爬起來,總算肯把身上不知檢點的棒球服的拉鏈拉起來。

    “你要去?”許風沐詫異的看了眼從剛才開始就高高掛起的朗歌。

    “嗯。”朗歌半跪下來綁好鞋帶,順便撿起許風沐掉在地上的車鑰匙,站起來跺跺腳,尚帶睡意的目光在許風沐臉上廢了會功夫才聚焦,“我要了你一晚上,不能付了守在房間裡空虛寂寞冷。”

    “……”許風沐見他拿著自己車鑰匙,一副不打算給的樣子,在沉默中迅速做出妥協,“別添亂。”

    “遵命,你當我是免費司機好了。”

    …

    凌晨一點半,朗歌開著許風沐的白賓利駛到塗家外放慢車速,許風沐已經急急推開車門跳出去。

    朗歌視線連忙跟著他背影看過去,夜色里,許風沐迅速穿過渺無人煙的馬路,由於行駛帶出來的慣性打了個趔趄,穩住身體後快跑兩步,踹開鐵門鑽進院子裡。

    塗家建在平和寧靜的東平西區,周圍都是等待開發的地皮,平常大白天都很少有人從門口經過,大馬路通暢的連紅綠燈都沒裝,只在路口有一排監控器。塗宏志跟鄭功成的祖宗有些親緣,後來鄭家發達了塗宏志順理成章跟著他混,替鄭功成料理些閒雜瑣事,擱在古代應該是管家的立場。

    許風沐來到塗家時已經十二歲,考上大學以後許風沐再沒有回來過,說是被收養,其實更像短期寄居。他離開期間,塗家宅子沒有太大構造上的改變,四四方方的院子隔開前後左右,中間建了個兩層獨棟小洋房,四面的窗戶在夜色里泛著幽光。

    整個院子的空氣里瀰漫著新鮮而濃烈地血腥味,夾雜著嗆得刺鼻的茉莉花香,攪一起跟韭菜盒子差不多。許風沐瞥了眼花圃里含苞待放的夜來香,皺了下眉,摸進事發的客廳里。

    客廳里老掛燈幾十年沒換,燈泡壞了一半,剩下的也不太亮。灰白的燈光映得滿地血紅幽幽泛暗,塗宏志的屍體正朝門敞晾著,臉朝下砸在客廳正中央地板上,背部坑坑窪窪開了起碼二十個窟窿。

    看來自殺的可能性基本排除了。

    許風沐親眼見過不少死亡,幼年街口的流浪狗,被逼死的許雯,顧爺手底下癟三和跟顧爺反著乾的癟三。帶血的場面見過更多,斷胳膊斷腿腸子流一地,連自己也受過各種程度的傷。

    所以,他看到塗宏志死屋裡還能繼續裝高冷理智。

    朗歌說得沒錯,這個逼他還真得裝到底。

    瘦瘦小小的塗南應該是驚嚇過度,縮在角落裡,沾了血的手抱著膝蓋輕微發著顫,時不時帶著哭腔打個嗝。

    許風沐暫時沒工夫安慰塗南,他繞著屍體走了一圈,發現塗宏志除了背上密密麻麻血窟窿,後腦勺還開了兩個大洞,洞旁邊頭髮上乾涸的血粘著細碎的淺綠色玻璃碴子。周圍的粘稠的液體有干在地上結痂的,有還在流淌的,身上的動脈靜脈都癟了。

    塗老頭在血泊中側著臉,透過眼皮只露出兩線眼白翻著,算是瞑目了。

    朗歌停穩車,跟進來見許風沐在檢查屍體,他眉峰一挑,立刻趕跑瞌睡蟲強打起精神幫忙。朗歌先在屋裡轉了一圈確定四周安全,然後拿過倒放在樓梯邊的帶血球棒輕手輕腳爬到二樓。

    許風沐張張嘴想提醒什麼,見他已經跑上了兩層台階,於是閉了嘴。

    破壞犯罪現場?

    等著進局子喝早茶吧。

    許風沐蹲下來隔著血淋淋的衣服,用手測量塗宏志四肢殘餘溫度和僵硬程度,藉此推斷他大致死亡時間。

    “報警了嗎?”他問塗南。

    “沒、沒有。”塗南腦袋埋在膝蓋里,哭著搖搖頭,打著嗝話都說不利索,“我、我剛回來,從學校,爸爸就…”

    塗南下午發信息的時間是六點,從他學校到家撐死半小時。即使他在路上吃個飯唱個K約個炮,到家也超不過十點。

    發現屍體那麼長時間居然不報警…孩子是被護太好了,常識堪憂吧?

    “知道了。”許風沐找來客廳的座機,撥通東平西局值班電話。

    “你好,警察局,沒緊急的事情請掛…”

    “西區改建旁邊塗宏志家死人了,你們出個警。”許風沐言簡意賅條地跟打著盹的警察說明事件和案發位置,聽話筒里連天的哈欠聲覺得一陣煩躁,“聽到沒?”

    值班警察瞬間驚醒,畏畏縮縮的回答,“聽、聽到了,我馬上去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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