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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完這段長長的話,許風沐終於意識到奇怪的點。

    他的話沒有主語。

    “說的跟你自殺過一樣…”

    朗歌張張嘴,微妙的空了兩秒。

    “…或許呢。”朗歌斜靠在花圃的圍欄上,瞳仁放大目光渙散失焦,讓他整個人重新變得溫和無害起來。只是他嘴裡的話沒那麼純良,“我知道大部分死亡方式會給人體帶來的傷害和感受,還能準確從中找出痛苦到極致、但又不會致死的平衡點。其中包括有傷、和無傷。往往無傷死亡,比外傷造成的死亡更能帶給人類身體上的痛苦。”

    “…你那個變態專業,難道每天只研究這些無聊的事?”許風沐感覺三觀被他刷新了一次,朗歌要是不管公司,按照他的殺人天賦現在早就進局子了,“你以前是不是想過對付我?”

    “要對付你啊,”朗歌微微歪過頭,裝模作樣想了會,朝他遞了個十足浪蕩的眼神,擺出認真的姿態回答,“那當然要選擇特別又難忘的方式,你覺得把我床作為墳墓,在愉悅的性|高潮里奔向永恆如何?”

    用四個字概括:精盡人亡。

    這回答有些出乎意料,但又合情合理。

    許風沐咂舌,“你的流氓基因隨時隨地都是顯性的,真讓人敬佩。”

    “彼此彼此,你優雅地裝逼技能也讓我嘆為觀止。”

    朗歌抬起左手腕的手錶,借著屋裡微弱的燈光看了眼,快兩點半。

    許風沐老早就注意到他手上的表,皮質錶帶很寬,勒得很緊,把他左腕擋得嚴嚴實實。即使昨晚要睡覺的時候,他都沒有摘下那個表。

    同樣的表,塗南有個差不多的。

    不知道是誰給誰送的,真是讓人火大。

    “對了,你今天怎麼沒去安慰塗南?”朗歌會在半夜跑一趟,可能是因為關心塗南吧。許風沐想著,畢竟沒有其他理由值得這金貴的太子爺屈尊親臨了。

    “唔…他四肢健全,沒病沒傷,我為什麼要安慰他?”朗歌不明所以。他跟塗南的交集都是以許風沐為媒介,私下裡並不算熟悉。

    而且他真的沒那麼多泛濫的同情心。

    許風沐想當然以為他揣著明白裝糊塗,也懶得繼續跟他繞。

    沉默沒有蔓延多久,便被屋裡金屬碰撞的哐嘡打破了。三個警察拉黃線把現場封鎖起來,瘦警察把收集好的證物裝在袋子裡,高警察帶著白手套,捧著剛被朗歌拿來當臨時兇器的球棒。

    “朗先生,你涉嫌破壞犯罪現場,請跟我們走一趟。”矮個警察攙著塗南,另一隻拿著記錄本跟他核對。

    朗歌慢吞吞站起來,渙散的視線掃過沾血的球棒,遲鈍地整理清楚思路說,“好吧,不過我會那麼做是因為兇手很可能還在房間裡,這屬於正當防衛吧?”

    “有問題請到警察局說,”矮警官冷漠的堵住他的話。

    朗歌:……

    警察局的人真正直,現在賄賂還來得及嗎?

    把筆錄翻過一頁,轉向一臉高冷沉著事不關己的許風沐,“許先生,請你也跟我們去局裡。”

    “我明天還要上班。”許風沐直接拒絕,“筆錄的話,等我下班後會配合你們的。”

    “抱歉,你必須跟你我們走,許先生。”高警察把話接過來,藏在防護面具後面的眼睛在夜幕里銳利地盯著他——

    “許先生涉嫌隨身攜帶兇器,是本案的重大嫌疑人。”

    許風沐:……

    來,有膽你再說一次?

    第7章 007

    “姓名和年齡。”

    “朗歌,二十四。”

    高警察抬頭詫異的打量朗歌,剛才在事發現場隔著夜看他打扮,還以為是死者的小兒子或者路過的哪個高中生。到局裡光線明亮了些,才發現朗歌衣著相貌確實青春無敵滿臉的少年氣,可眼底眉梢都不是少年該有的樣子。

    他半睡不醒的歪斜在審訊椅上,淌著金光的氣場居然沒有被一身懶散掩蓋,一眼看過去連頭髮絲都熠熠生輝。

    這大概是個得罪不起的人物,高警察琢磨著繼續問,“你跟死者什麼關係?”

    “沒關係,”朗歌實誠的回答,“我單方面看見死者的次數不超過五次,還包括他是屍體的這次。如果不算我對屍體的扒衣揉背十八摸,我們之間沒有任何行為和語言的交流。”

    高警察業務不熟練,一時間概括不出來這到底算個什麼關係,又不能把朗歌這番不敬鬼神的話寫上去,“…請問,你為什麼會出現在兇殺現場?”

    “在此之前…”朗歌氣定神閒的差使他,“給我杯水。”

    高警察筆尖頓了下,到飲水機前翻出來個一次性紙杯,接滿熱水後還放了個紅茶包。

    他把紙杯捧到朗歌面前,朗歌盯著茶包黃色的小標籤皺了下眉…這是他進來到現在流露出的第一個表情。高警察剛打算問要不要換綠茶,就見朗歌伸出金貴的兩根指頭,拎著綁標籤的細線把茶包揪出來扔掉,從口袋裡摸出一個棕褐色的透明藥瓶,把裡面大大小小的藥片全倒進去。

    保溫狀態的熱水即使不燙,也涼不到哪去。朗歌像是感受不到溫度,托起紙杯把裡面沾了顏色的茶水帶藥片灌進嘴裡,細白的脖頸滑動兩下有些艱難的全部吞下去。

    “你生病了?”高警察問。

    “我出現在那裡,是陪別人去的,我個人沒有觀光死亡現場的興趣。”朗歌回答著之前的問題,放下紙杯的同時用手按在桌上,整個人傾身過去,體貼的加了條線索,“死者兒子的前男友…就是你們懷疑的那個重大嫌犯…是我今晚找來的臨時性伴侶,結果中途被打斷了…警察同志,你長得真好看呢。你要是覺得目前這份半夜兩點還要出警的職業辛苦,要不要我為你推薦一份新工作呢?”

    “夠了!”高警察連忙避開他的氣息,從朗歌有問必答的態度里微妙的感覺到他的不配合。

    朗歌適可而止的坐回去,把審訊室的冷板凳靠出了太師椅的華貴,“跟我一起進來的人呢?”

    “在隔壁審訊室。”高警察回答完,才反應過來在他的慌亂中,朗歌微妙的奪去了主動權。

    長相貴氣的男人略微抬高下巴,動人的眼睛虛虛眯起,縹緲的聲音很輕,“他不是兇手。”

    高警察正打算開口——

    很輕的聲音又繼續捆縛著他,鑽進他耳膜中,仿佛是某種會干擾腦電波的魔咒,“他沒有殺塗宏志…即使他殺了,他也不是兇手。”

    …

    離上班還有會時間,東平西局大院一半車位都空著,水泥地孤落落撲著灰。墨藍的天幕亮起一線白,賣煎餅的老頭推著吱吱呀呀的三輪板車停在大院外,差點跟繞大院跑了兩圈馬拉松的朗歌撞了個正著。

    “甭急,還沒和面呢。”老頭從木架下掏出半袋麵粉,倒進個不鏽鋼桶里遞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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