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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時候,卜瑾忽然轉過了頭,她這一回頭,眾人均是嚇了一跳,只見她的眼珠一片血紅,就像要滴出血來一樣。不過,幾乎就是一眨眼的功夫,她的眼睛就恢復了常態,嬌小的臉刷得一下子變得十分蒼白,整個人便暈厥了過去。滕益趕忙去扶住卜瑾。
又暈?我心說怎麼每一次卜瑾在做了一些看上去很詭異的事情都要暈倒呢,這簡直都可以成為規律了。而且,還有她那血紅的眼珠,這一次,那眼神並沒有嚇到我,我只是感到一驚,因為我已經習慣她那一雙詭異的眼睛了。
“看來今晚不能趕路了。”梁贊說道。
段郁文一聽,連忙點頭稱是,他年齡偏大,看那瘦弱的體形又知道平日裡肯定是缺乏鍛鍊,此刻已經累得氣喘吁吁,說道:“對,那姑娘都已經受傷了,而且,我看那石雕以東的山林太過詭異,我們大晚上地闖過去,說不定會有危險,還是明天一早再動身吧。”
滕益和我也均表示同意,梁贊也沒說什麼,直接一回身,說道:“我去拾些柴火。”
夜晚,我們吃過飯,卜瑾仍然沒有從昏迷中醒來,眾人圍坐著,篝火發出噼里啪啦的聲響,火光跳躍,映在每個人的臉頰上。段郁文已經睡著了,我則抽著煙,滕益在嘗試著一點點餵卜瑾水喝。至於梁贊,他一個人坐在稍遠的地方,難得清靜下來,此刻正靠在一顆大樹下,胳膊搭在膝蓋上,手裡把玩著那枚古銅錢。
我看著發呆的梁贊,心裡突然有一種奇怪的感覺,他到底為什麼要跟我們一起來這種地方呢?雖然他這人沒什么正經,但是的確身手了得,並且曾經救過我的命……為什麼?
一個人,無論他做什麼,都會有一個最基本的心理動機,即便是在常人看來最無意義的事情,在心理學的角度來說,也一定有其內在的動機。那麼,他的動機又是什麼呢?
說實話,當他發呆的時候,我看著他那濃眉笑眼,和一臉病怏怏的神態,有時候竟然發現他的眉宇之間似乎透露著一種絕望的神情,與平常時候嬉笑怒罵的他形成鮮明的對比,簡直就像是兩個完全不同的人。
我把煙屁股扔進了篝火里,嘟囔著一句,說:“簡直就是人格分裂。”
也不知道我這句話說的音量太大,還是因為梁贊察覺到我一直在看著他,他忽然抬起頭,火光在他的眼神里跳動,他似乎又變回了那個異常活躍而又無厘頭的梁贊。
我不想讓他知道我剛才正一直盯著他看,於是趕忙轉過頭去,沒想到,他卻招呼了我一聲,擺手讓我過去。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走到了他的身邊,坐了下來,問:“什麼事兒?”
梁贊一指卜瑾和滕益的方向,說道:“這個時候,女孩兒最需要別人的關心,你看那小子那麼細心地照顧那姑娘,我勸你還是加把力,不然,你女朋友沒準就跟人跑了。”
“呸!跑你妹!”我罵道,“你這人怎麼這麼無聊?”
說完,我起身就想走,可是梁贊卻一把把我拉了回來,說道:“你看看你,開個玩笑,至於麼。”
“誰開不起玩笑了?”我說道,“只不過我才認識你兩天的時間,我們倆很熟麼,你就總拿我尋開心?”
梁贊聽後沒有說話,只是看了看我,然後把手鬆開,嘿嘿笑了兩聲以後便不再理我。
我自知剛才說的話有些過重,不管怎麼說,梁贊畢竟曾經是我的救命恩人,這樣的話說出來的確有些傷人。這也是我這人的一個缺點,由於從小被我父親嬌生慣養,所以多少有點小公子哥的脾氣,總是說翻臉就翻臉。
我看了看梁贊,覺得有點對不住他,便繼續坐在他旁邊,沒有離開,而他則是繼續把玩他的那枚古銅錢。
我嘆了口氣,其實,我一直很希望能跟梁贊好好聊聊天,因為我的確有很多事情需要他的解答。
雖然我們倆都不說話,氣氛有點尷尬,但是我從梁贊的表情上能看出來,他並沒有生氣,嘴角仍然掛著嘿嘿的傻笑。
思量了一會兒,我最後決定還是由我來打破沉默,便說道:“喂,我問你個事。”
“私事我可不說啊。”梁贊回過頭,說道。
“不不不,不是什麼私事。”
“那你說吧。”
我看了兩眼滕益,壓低了聲音,問道:“你是怎麼看出來滕益不是苗人的?”
梁贊笑了笑,“就這事兒?”
“我很好奇。”我如實說道。
梁贊把古銅錢拋向空中,又凌空將它接住,重新揣回褲兜里,然後說道:“很簡單,如果他是一個苗人的話,你在探出頭的那一剎那就已經沒命了。你的情敵蠱術太差,一眼就可以看出他並不是苗人。”
一聽這話,我心中不由得有點後怕,說道:“我覺得他那速度已經夠快了。”
“我的佩璽大人,你還入世未深呀。”梁贊哈哈大笑了兩聲,說道:“聽過劉南寫的一本名叫《苗荒小記》的古書嗎?”
我搖搖頭,他繼續說:“裡面曾經有這樣一句話,‘苗之蠱毒,至可畏也,其放蠱也,不比專用食物,凡噓之以氣,視之以目,皆能傳其毒於人,用食物者,蠱之下乘者也’。我就說這麼多,你可別讓我給你解釋啊,我嫌累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