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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一想到那天晚上這口青銅棺曾潺潺不斷地流出殷紅的鮮血,秦貴仁又有幾分退卻。不過,他畢竟是一個當兵之人,這一點血性還是有的,當即一咬牙一跺腳,就要伸手去抬那口青銅棺。
就在秦貴仁的手即將碰到那口青銅棺的時候,突然,一隻纖細而冰涼的手,一把死死地抓住了他的手腕。
☆、第二十一章 三十年前(四)
這一隻手纖細而冰涼,再一細看,指若蔥白,但指甲處卻布滿了紅褐色的印記,秦貴仁心頭一緊,順著手臂向上看去,只見其中一個原本躺在青銅棺旁邊的一個村民正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著他看。
秦貴仁心裡咯噔一聲,也不知道那村民是打一開始就在假寐還是因為某些動靜而突然驚醒,不管怎樣,此刻那村民的眼神就像錐子一般死死地釘在了他的臉上,那眼神中有懷疑、有憤怒但更多的竟然是殺意。
秦貴仁曾經在戰場上殺過敵人,也曾經看到過自己親密的戰友死去,但是,這種殺戮般的眼神卻顯得更加兇殘,竟然使秦貴仁這樣的老兵也感到一絲但卻。
好在,那個村民後來也並沒有做出什麼過激的舉動,只是盯著秦貴仁看。而秦貴仁右手被那村民扣住,左手卻已經暗自握緊了綁在小腿上的短刀,異常警惕地看著那個村民。
可是,兩個人誰也不先動,場面一時間竟然顯得有些尷尬。很快,那個守夜的村民就趕了過來,看著秦貴仁,嘴裡哇啦哇啦地講著些什麼,其他人也陸續被他吵醒。秦貴和等人一看秦貴仁被那村民扣住手腕,似乎火藥味十足,也都急忙端起槍來站到秦貴仁的身後。
“別亂動!你動老子就一槍崩了你!”秦貴和吼道。
他這一吼,其他的幾個村民也都跟著吼了起來,只是對方哇啦哇啦的,實在不知道他們在說些什麼。
“誰也不許開槍!”秦貴仁喊道,這一嗓子,聲音極大,立即壓過了那一片混亂的叫嚷聲。
秦貴仁看了看那個抓住他手腕的村民,試探性地往回縮了縮手,那村民見此情形也放鬆了手勁。兩個人都很警惕,一點一點地站起身來,最後,那村民送開了手。
一見那村民鬆手,秦貴和馬上端起步槍就要射擊。秦貴仁馬上伸手阻攔,道:“不是都告訴你了麼,不要開槍!”
眾士兵面面相覷,都不知道秦貴仁在想些什麼,雖然那村民的確沒有做出什麼傷害秦貴仁的事情,但那眼神中的敵意已經表明,這些村民對他們的態度並不和善。
兩伙人相對而立,秦貴仁率先走到前面,看了看剛才握住他手臂的村民,恭敬地行了個禮,然後說道:“我只是對這青銅棺感到好奇,並沒有對你們村長不敬的意思,剛才如果有冒犯的地方,希望你們多多包涵。”
那六個村民聽了秦貴仁的話後,彼此互相看了看,低聲交流了幾句,然後就又都躺在地上,看樣子是準備繼續睡覺。
炊事兵在一旁有些不服氣,說道:“隊長,我們怕他們幹嘛,一群山民,就算再厲害還敵得過子彈?”
秦貴仁沒有理他,只是擺擺手,無力地說道:“都回去睡覺吧,我繼續來守夜。”
大家似乎都不太情願就這麼不明不白地了事,猶猶豫豫地看著那幾個村民,似乎有些忌諱。秦貴仁突然變得十分不耐煩,吼道:“我說了,都回去睡覺!”
大家一看秦貴仁動了怒,才重新回到火堆旁邊去睡覺。但是,和其他人相比,秦貴和顯然更了解他大哥的秉性,他知道,秦貴仁不是遇事喜歡糊裡糊塗就這麼過去的人,他剛才做出那樣的舉動,一定有其中的道理。
於是,秦貴和悄悄走到了他大哥的身邊,蹲下身來,遞上去一支煙。這一走進不要緊,只看那秦貴仁此刻面如土色嘴唇發紫,整個身體似乎還有些微微顫抖,似乎是受到了某種強烈的驚嚇。
秦貴和感到納悶,在戰場上,槍林彈雨從臉龐呼嘯而過使,秦貴仁連眉毛都不曾皺過一下,而如今,到底是什麼事情,使他這般恐懼呢?
“哥,你怎麼了?”秦貴和關切地問道。
秦貴仁點燃了香菸,猛吸了兩口,看了看自己的弟弟,一開口,卻更像是在自言自語,道:“我們到底遇見了一幫什麼人呀?”
秦貴和一皺眉,用極小的聲音問道:“那些村民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嗎?”
秦貴仁搖了搖頭,“村民自然古怪,不過,那口青銅棺材卻更邪乎。”
秦貴和沒有插嘴,而是靜靜等待秦貴仁自己把話說下去。
過了好一會兒,秦貴仁才戰戰兢兢地說道:“剛才,我想去看看那青銅棺就竟有多重,可是,我還沒等碰到棺材,那村民就抓住了我的手腕。就在那一瞬間,我、我好像看見,看見那青銅棺的棺蓋似乎抬起了一條縫,一隻、一隻綠色的眼睛從裡面在向外張望著什麼。”
秦貴和一聽這話,下意識地看了一眼旁邊那個高顴骨的村民,只見那村民正帶著好奇和警惕的眼神盯著他們看。他頓時感到似乎有一陣陰風從背後襲來,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想想這幾天的經歷也的確很神秘,他們先是無意之中發現了一個不知名的小村落,村落里除了村長以外其他人都不會說漢語,接著三天以後老村長突然暴斃身亡,接著村民們為他做了一場形式詭異儀式,第二天早晨他們就跟著這六個抬棺的村民走進這深山老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