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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不一樣,我自認為自己腳正不怕鞋歪,心說我又沒做什麼壞事,我怕他幹嘛。
於是,我問:“劉警官,那個張賀方報的什麼案子?”
劉警官背著手,一邊在辦公室里踱步,一邊連看也不看我一眼地說道:“報了一個非常離奇的案子。”
我沒說話,等著劉警官的後文。這個時候,他忽然定住腳步,然後直面著我,說道:“竊屍案。”
我聽後隨即倒吸了一口涼氣,心說自己果然被那個張賀方擺了一道,忙問道:“他是怎麼說的?”
劉警官笑了笑,對我說:“不好意思,范先生,這是機密,我不能說。”
我心裡有些窩火,心說不能說,你告訴我這件事幹嘛,這不明擺著掉我的胃口麼。可是,劉警官旋即又道:“他說在今天早上的時候,他的公司的工作人員在辦公室里發現了一具無頭女屍。”
我想開口再問,但是劉警官又打斷我,說道:“但是,不管怎麼說,你所報的案件,跟他所報的案件,是兩件完全不同的事情,所以,你的案件,我們仍然會處理。你也不必著急,下午的時候,我們就會派人過去調查的。”
“那樣的話,那具無頭女屍……”
我的話還沒等說完,劉警官就打斷我,說道:“無頭女屍的來歷我們很清楚,那是你的母親,也就是前幾天你母親被竊走的遺體。”
“你們怎麼知道?”我驚詫地從椅子上跳起來。
“這當然都是張賀方對我說的。”劉警官道。
當天下午,我跟著劉警官以及另外四五個年輕的警察又一次來到了殯儀館。
一進殯儀館沒多久,我就看到了張賀方,他依舊是一身骯髒的西裝,但是看上去卻又顯得十分優雅得體,當然,這一切都歸功於他的談吐和與生俱來的獨特氣質。
令我驚訝的是,張賀方似乎對昨晚的事情完全遺忘了,他見到我的時候,臉上帶著一絲悲哀和歉意,大踏步地走到我面前,握住我的手,然後語氣沉重地對我說:“范先生,真的很抱歉,我們今早在辦公室發現了你母親的遺體,但是……”說道這裡,他還頓了頓,接著說:“我實在不敢相信,你母親的頭,竟然被人切掉了。我代表我們殯儀館的全體工作人員向你表達歉意,至於給您造成的精神損失,我們一定會給予相應的賠償的。”
這幾句話,說得恰如其分,若是旁人聽起來,恐怕還真的會以為,這是一個很靠譜的殯儀館經理。但我聽著他這話,卻有一種說不出的噁心的感覺。
昨晚的事情,我到現在都還歷歷在目,可是,眼下,這個張賀方卻裝作一臉無辜的樣子出現在我的面前。恐怕就是奧斯卡影帝來了,也演不出他當時的樣子。
可是,我能怎麼說?
難道要我當著劉警官和那幾個年輕的警察面前說出昨晚我在辦公室里的經歷?如果我真的那麼做了的話,還不得被他們抓到精神病醫院裡去。
考慮再三,我實在沒有別的辦法,只好木訥地點了點頭。我知道這樣的做法有些窩囊,但是,我當時也實在是萬不得已。
值得一提的是,我那時特意留了一個心眼,留意了一下張賀方的腳下——有影子,看來,他的確是一個人。
這個時候,張賀方又把頭轉向劉警官,問道:“劉警官,屍體不是已經讓你們抬走了麼,您怎麼又來了呢?”
劉警官故作輕鬆地四下張望了兩眼,說道:“也沒有什麼很特別的事情,只不過,這位范先生說他昨晚在你們殯儀館裡的廁所發現了死屍,所以,我就帶人來看看。”
張賀方露出了一個很驚訝的表情,說道:“有這樣的事情?我怎麼不知道?”
我一聽當時就揭穿他,說道:“你不知道?你怎麼可能不知道?昨天晚上,你明明也在啊。”
“我?”張賀方用手指了指自己,說道:“范先生,你說你昨晚看到了我?”
“廢話!”我說道。
劉警官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張賀方,沒有說話,但他的神情在告訴我,他正在開始對我產生懷疑。
張賀方搖了搖頭,說道:“范先生,剛才我已經說過了,把你母親的遺體弄丟了,這確實是我們公司的失職,但是,你也不能因此誹謗我吧。我在這裡,每天五點鐘就下班了,並且下班以後就再也沒回來過。你若是不相信,門口的打更的孫老頭可以為我作證。”
“他當時已經睡著了。”我說道。
“哦?是麼?”張賀方隨即讓自己的職工去找到了孫老頭。
孫老頭是一個六十多歲的老漢,頭髮稀少得要命,但是看上去很老實,甚至有些窩囊,所以,我推測他應該會說實話。
孫老頭來了以後,張賀方就問:“老孫大爺,這位先生說你昨晚打更的時候睡著了,有這事麼?”
孫老頭看了看張賀方,流露出一種害怕的表情。我一看就知道壞了,這個孫老頭為了保住自己的工作,一定不會承認自己在晚上睡著了的事實。
果然,那孫老頭開口說道:“俺打更的時候從來不睡覺的。”
“那你可曾看到我來過殯儀館?”張賀方又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