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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問梁贊道:“你剛才說,這些樹有些古怪,你的意思該不會是這些樹殺了那老漢了吧?”
沒想到,梁贊的回答讓我十分驚訝,又覺得很無語。他想也不想地隨意說道:“那是我瞎猜的,隨便一說,你當我是萬事通,什麼都知道啊?”
我沒法理喻梁贊的世界,或者說,我根本跟不上他思維或是性格的轉變速度,他總是時而嚴肅認真,時而嬉笑怒罵,實在讓人摸不著頭腦。
這時候,滕益在一旁說了說自己的想法,道:“以前,我曾經聽阿姝娜說過,苗疆巫法,最講究就是萬物平等、萬物有靈,這裡所說的萬物,並不是指有生之物,即便是一些死物,如石頭、河水、甚至風火雷電,都有自身的靈性,如果能與這些事物達到內在的通靈,那麼就可以輕易地操縱它們。”
扯淡!我心裡說道,如果這種事情是真實存在的話,全世界六十多億的人口,只要有一個人有這樣的本領,他就可以控制全世界了,就算是這種神秘的巫術已經消失去歷史的長河,但在全世界的眾多史書中也理應存在一些隻言片語的介紹,怎麼可能完全不被世人所知呢。
我心裡這樣想,但是卻沒有打斷滕益的話,他繼續說道:“剛才龍卜瑾也說過了,這裡是禁地,雖然是什麼樣的禁地我還不是很清楚,但既然是禁地,肯定就表明了其他人不能隨意地進入。”
滕益說著,看了我一眼,似乎是察覺到我對他所說的話持懷疑的態度,便對我說:“昨天你不是也看到了麼,龍卜瑾頌咒之後,整片山林的老樹樹葉幾乎在一瞬間就全部落下,你能說這是偶然?所以,我認為,昨天龍卜瑾所頌念的咒文其實就是為了破解這山林中的咒術。”
我爭辯道:“好好好,就算你說的是真的,這些樹都有靈性,都能成精,這滿山的樹都是黑山老妖,可是,樹要成精,起碼也得幾千年吧,這裡雖然有一些老樹,但是,吊著這具屍體的樹看上去年頭並不算多呀。”
滕益被我這一句話噎了一下,不知該怎樣繼續說下去,我心中暗自得意,心說讓你順口瞎掰,怎麼樣,沒法自圓其說了吧。
沒想到,我噎住了滕益卻噎不住梁贊,他從地上捧起一堆落葉,蓋在了那腐爛的屍體上,然後說道:“我的佩璽大人,你就別在那裡嘮叨了,死物能否通靈並不一定只靠它們自己,你難道沒聽說過什麼洞天福地麼,有些地方本身就極富靈氣,還有一些地方,本身怨氣較大,這些都有可能幫助這些老樹成精啊。”
我回頭問他道:“你這是什麼意思?難道這荒山野嶺的還成了道家的洞天福地了?”
梁贊手持簡易矛,對我說:“這我可沒說,不過,我們往前再走一段你就全明白了,你看,你女朋友已經繼續往前走了。”
我抬頭一眼卜瑾,果然,她壓根沒有聽我們在這裡爭論的閒情雅致,竟然自顧自地繼續朝山林深處走去了。
段郁文警覺道:“快跟上那姑娘,這鬼地方,沒有她的指引,我們很可能會在這裡迷路。”
我點點頭,跟著他和滕益朝卜瑾那邊一路小跑過去。
跑了兩步,我發現梁贊竟然沒有跟上來,於是駐足回頭一看,發現他還站在那具腐屍的旁邊,並沒有注意到我。緊接著,我看到他做了一個非常奇怪的舉動,他舉起簡易矛,重重地刺在了那具腐屍的喉嚨上,然後一拔,那腐屍的腦袋立馬就與身體分了家。
他低頭很嚴謹地查看了一下那顆頭顱之後,才站起身來,朝我們跑來。他跑了兩步,發現我正好奇地看著他的一舉一動,不由笑道:“小孩子家,看什麼看。”
我愣了一會兒,等他走到我的身邊才跟他一起攆上卜瑾。
我還記得在梁贊爬到樹上,望向東方的時候,表情曾經很驚訝,似乎是看到了什麼很壯觀的景物。我雖然與梁贊相識不過幾天的時間,但是他的一些脾氣秉性我已經有了一定程度的了解。他這個人,平日裡大大咧咧的,看上去很不正經而且又不靠譜,可是每每到關鍵時刻,他卻總是先人一步找到事情的突破口,雖然他往往是以一種調侃的口吻說著自己的看法,但他所說的話,我們大家都不敢輕易忽略。
我一邊走,一邊回憶來時的點點細節,漸漸發現,這個梁贊絕對不簡單。在老公寓的貓樓中,面對那樣危險的情景,他沒有感到絲毫的恐懼和害怕,臉上表情只是帶著笑容的興奮,似乎之前所發生的一切在他看來都實在是小菜一碟,不足掛齒。
而且,他這個人雖然看上去不學無術,但是卻對一些稀奇古怪的事物圖書頗有些研究,有些方面甚至超過了同為研究少數民族歷史和風俗的專家段郁文。
他究竟是誰?為什麼段郁文在提到梁贊的時候變得有些支支吾吾,只是說梁贊會幫助我,這其中又有什麼隱情呢?
這一路而來,我們遇見的怪事不少,但是“驚訝”這個表情,我從來沒有在梁贊的臉上發現過,即便這滿山的老樹樹葉在一瞬間全部飄下,他也只是淡淡地說了一句“幹得漂亮”,難道,他知道會有這樣的結果?
“想什麼呢?”梁贊猛地一拍我的後背,說道。
我正陷入自己的沉思之中,對這一擊完全沒有任何防備,不由被嚇了一跳,抬眼一看梁贊那標誌性笑容的臉,忙說道:“沒什麼沒什麼,做白日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