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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老是個不尋常的人,他的兒子,又怎麼會尋常。方老是前幾年才去世的,最多不超過十年,但是,爸爸從小就帶著我流浪,那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第二張照片。只有我一個人,沒有爸爸。
那張照片,是我前幾年的樣子,那個時候,我可能還沒有上警校,也有可能已經上了。我的模樣,並沒有發生太大的變化。呼蘭離開宅子的時候。不知道方老已經死了沒有,但是,不管怎麼樣,呼蘭會知道我的名字,會認得我的模樣,很可能和這張照片有關係。
一時之間,我的腦袋裡一片混亂。先是多了一個媽媽,一個姐姐,現在,又多了一個爺爺,而這些人,我竟然從小到大,都沒有見過。我冷靜下來,把照片收了起來。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好像只有一個人可以替我解答了:呼蘭。
而且,必須是恢復了記憶之後的呼蘭。在宅院裡,沒能再查出什麼,我只好又翻牆出去了。我重新在村子裡打聽了一圈,有目的的打聽之下,我又問出了一些我想知道的。有村民說,二十多年前,的確有個男人,抱著一個孩子,來找方老。
當時,方老還很高興,有人問方老那是不是他的孩子和孫子,方老也不回答,就是一個勁地笑。只是,後來沒多久,大家就沒有再看到那個男人和孩子了。那個男人和孩子,絕對就是爸爸和我。
我失魂落魄地走出了村子,原本還想著能通過呼蘭縣的地址,找到關於幕後黑手的蛛絲馬跡,沒想到。根本就不是我在算計幕後黑手,而是幕後黑手在引導我。當徐芸和方韻出現的時候,我把她們送進了監獄,現在,我的爺爺又出現了,我害怕,在呼蘭縣。也會發生什麼我沒有辦法控制的局面。
幸運的是,爺爺已經走了,不管他是怎麼走的,至少,我和爺爺,不會再發生像我和徐芸那樣的糾葛。我已然發現,我的心扉越來越打開了,我比以前,更加渴望親情。騎著腳踏車,我回到了郵局。
他們問我查出什麼沒有,我搖了搖頭,把車歸還了。回到賓館裡,我一直在等著李隊。李隊又是在三更半夜才回來,他先問了我的情況。我對李隊,沒有隱瞞,李隊聽說我要調查的事情,竟然和呼蘭也有關係,所以立刻就顯得非常上心了。
呼蘭是爺爺的徒弟,曾經又在我的身邊陪伴我過一段時間,李隊更加下定了想要找到這個人的決心。李隊從警局裡,調來了當年兇手在受害者家中留下的那把匕首。匕首被裝在鑑定袋裡。
已經過去了這麼多年,但是匕首卻被保護的很好,戴上手套之後,李隊把匕首從袋子裡取了出來。匕首,依然非常鋒利,在燈光下,隱隱還感覺它在閃閃發光。這把匕首,的確很特殊,因為,它的形狀很奇怪。
一般來說,匕首的刀刃部分,都是直的,呈劍形,或者微微彎曲。呈刀形,可是這把匕首,竟然呈現蛇形,也就是刀刃出,有好幾道彎口。我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匕首,而且,刀柄也是鋼製的,上面刻著一個字:方。
我愣愣地坐著,現在,已經有越來越多的線索,指向我認識的那個呼蘭了。先是關於呼蘭大俠的傳說,他們的名號,重合了,現在。兇手的兇器上,刻著一個方。很可能,這把匕首,原本就是方老的,或者是方老贈給兇手的,甚至是因為兇手感激方老,所以才刻了方老的姓氏。
姓方的有很多人,但是,巧合已經太多,我不相信這再是巧合了。呼蘭一直說要找一把匕首,只有那把匕首很特殊,或者對他有特別的意義,他才會尋找,這把匕首。不僅樣貌特殊,而且還刻著方字,這完全符合我們的推定。
呼蘭,又是方老的徒弟,呼蘭感激方老,方老喜歡呼蘭,贈武器,刻姓氏,也合情合理。李隊嘆了口氣:“這個人,怕是逃脫不掉了。”李隊說,這把匕首除了外形特殊,材質也非常特殊。匕首很牢固結實,又鋒利,雖然說不上削鐵如泥,但是想讓匕首發鈍,也沒那麼容易。
匕首上刻著方字,當年,呼蘭縣針對本縣和外縣,調查了很多方姓的人,但是姓方的,實在太多。最後也都不了了之了。李隊說,方老的家,當年肯定也被調查了,只是肯定是沒查出什麼來。
我到現在還不敢相信,雖然我和呼蘭沒有經過太長時間的相處,但是他給我的印象,卻是非常深的。他來歷不明。但是我卻覺得他身上有一種磅礴的氣勢,每次出手,都能振奮人心。我甚至感覺,呼蘭的身上,有一股正氣。
我實在沒有辦法把他和呼蘭縣連環殺人案的兇手聯繫在一起。
如果真的如傳聞中那樣,兇手殺的,都是警界的害群之馬,那至少從道德角度,還會有人讚賞兇手。可是,調查的結果,把傳言攻破了。兇手殺的警察當中,很多都是一輩子為警界貢獻的人,這只能說明,兇手是一個挑戰司法權威。殺人不眨眼的惡魔。
這種反差,在我的心裡,掀起了波瀾。
“方涵,你說過,這個人,算不上是你的朋友。”李隊突然說道。
我明白李隊的意思,現在已經可以初步確定呼蘭就是李隊要找的兇手了。李隊害怕我會心軟。我苦笑:“我連自己的媽媽都能送進監獄,你認為我這樣的人,還有什麼做不出來了?”聽到我的自嘲,李隊嘆了口氣,拍了拍我的肩膀:“你只能這麼做。”
“已經走到了這一步,我只能這樣做,我不是一個好人,至少從道德角度看,我不會是一個好人,哪個好人,會出賣自己的朋友和親人。”我嘆了口氣。
“方涵,你做過的事情,我曾經也做過。”李隊的臉上波瀾不驚,他沒有和我說他的經歷,但是我知道,他說的是真的:“我是一個警察,只能做法律的好人。你,也只能做法律上的好人。”
沉默了一會,我點了點頭:“我明白。”
李隊坐了下來,他說,就在不久前,警方得到線報,說兇手又出現在了呼蘭縣。李隊同樣沒有告訴我線報是怎麼來的,初聽之下,我還覺得詫異,因為警方連兇手是誰都不知道,又怎麼可以知道兇手再度出現了。
只是,李隊告訴我。永遠都不要小看警方。
他說,現在看來,當年沒有被繩之以法的那個兇手,就是我認識的那個呼蘭。如果警方得到的線報是真的,那個呼蘭,應該就在呼蘭縣。李隊的目光如毒蛇一樣瞄在了我的身上,我知道。他已經想到引呼蘭出現的方法了。
第457章 引呼蘭
李隊盯著我,我已然明白李隊想引呼蘭出來的念頭,以及他想用的方法了。李隊,想用我引呼蘭出來,然後直接將呼蘭逮捕。現在想來,呼蘭之所以會覺得我重要,可能是出於對方老的感激。
我是方老的孫子,所以呼蘭想要找到我,保護我。只是,不知道因為什麼,呼蘭的記憶丟失了,他只記得我的名字,只記得我的樣子,就連目的,都忘記了。自京市一別,呼蘭不知去向,但是可以肯定,只要我和呼蘭在同一個地方。並且呼蘭知道我的下落,他會來找我。
李隊把那匕首,又裝進了袋子裡。李隊沉聲:“他不是要找匕首嗎,這匕首,就是引他出現的第二條路。”顯然,李隊準備了兩個辦法。不管是我,還是匕首,都有可能把呼蘭給引出來。
我愣了愣,問李隊想要怎麼做,他說,他會放出消息。把舊案重新提到檯面上,讓呼蘭縣的所有人都再次想起當年的那起案件,並把匕首的下落,傳出去。匕首,會被一直放在警局裡,為了保險起見。李隊準備先守株待兔。
李隊並不會因為匕首被放在警局裡,呼蘭就會不出現。當年,兇手殺警察的時候,也是非常高調地進入死者的家中,甚至是有很多人居住的房子,把受害者給殺死。李隊已經認定兇手是在挑戰司法權威。雖然不知道兇手為什麼消停這麼多年沒有作案,但是李隊覺得,只要有機會,兇手還是會作案,至少,以兇手的性格,肯定會潛入警局,把匕首盜走。
假定呼蘭是兇手,那李隊說的,也是從前的呼蘭了。那個時候,呼蘭高調殺人,以他的性格,的確不會懼怕警方,而是闖入警局搶奪匕首。可是,現在的呼蘭,已經丟失了記憶。不過,我覺得李隊的這個方法,真的可以把呼蘭給引出來了。
沒有了記憶的呼蘭,做事也從來沒有懼怕過什麼,他很冷靜,冷靜得不像是我們這個世界的人。匕首對他那麼重要,他如果知道匕首在警局裡,恐怕也會毫無畏懼地想辦法闖入警局。李隊說,如果這個方法失敗了,再用我把他給引出來。
李隊告訴我,他也不是鐵石心腸的人,不到萬不得已,不會讓我來做這個壞人。又拍了拍我的肩膀,讓我早點睡下就離開了。只是,我翻來覆去。卻一整夜沒有睡著。我也不知道自己已經有多久沒有睡過一個安穩完整的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