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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大雨澆醒了我,一切都已經發生了,後悔,也沒有用。
吃過食物之後,我站了起來,繼續順著荒郊野外的小道,一步一步地朝著前方走。我用了整整兩天,才終於艱難地翻過了幾座山,看到了人煙了。那是一座村子,天早已經放晴,村子裡翠煙裊裊,有一種不屬於我的平靜。
我的身上已經很髒了,找了個水潭,洗過澡,曬乾了衣服,我才整理清楚,朝著村子走去。我一直低著頭,生怕別人會認出我來,但是,和幾個人擦身而過之後,我放心了下來。通緝令,還沒有傳的那麼遠,至少,這座偏僻安寧的村子,沒有人會認得我。
我叫住一個人,問了這裡是哪裡。我這才知道,尹珺開著車,把我帶到了距離京市很遠很遠的一個市。天氣很好,走進村子的時候。村子裡的狗一個勁地吠著。我找了戶人家,給了些皺巴巴的錢,終於暫時找到了一個可以落腳的地方。
再照鏡子的時候,我才發現,已經很久沒有清理的鬍渣,成了一道淺淺的絡腮鬍。心裡很難受。悶得慌,但我也不敢輕易地出門。到了傍晚的時候,我實在忍不住,出了屋。村子比我想像中的更加小,才走了沒一會,我就繞遍了整個村子。
我想辦法,買來了一本地圖冊。我就像無頭的蒼蠅,不知道要去哪裡。玄一死了,段坤不知所蹤,小鬼也下落不明,我這才反應過來,我不僅被警方通緝,要過著躲躲藏藏的日子,就連我想調查的真相,線索也全部都斷了。
我有的,只剩下身上的懷表。
我在村子裡待了兩天,長期在一個地方待下去,不是辦法,可是,翻遍了地圖冊,我也不知道自己要到哪裡去。晚上的時候,我橫坐在窗台上,村子裡的天氣很好,我發現自己竟然有點貪戀村民這樣的生活。
活在一個安靜的地方。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吃著粗茶淡飯,漫無目的地活著,這種生活,我想要奢求都奢求不來。肩膀上的擔子,壓得我喘不過氣來。我知道,當年,爸爸把那個盒子交給我的時候,我的生活,就註定沒有辦法平凡了。
天上的月亮像把鐮刀,割的人心都要流血了。
我不知道在窗邊坐了多久。深夜裡,又傳來了幾聲犬吠,但是它們很快就安靜了。我警惕了起來,四處張望著,果然,很快。我在村子裡,發現了一道人影。那道黑色的人影,幾乎都要隱沒在夜色里了。
他慢慢地朝著我走了過來,我的心一顫,那個人停在了不遠處,我看清他是誰了。我直接從窗台上跳了下去,村裡的屋子都不高,我很輕易地就著地了。是風衣男,他又出現了。這個偏僻的村子,絕對沒有辦法把他招來,他會到這裡,是因為我在這。
警方都沒有找到這,風衣男卻找到了。我慢慢地朝著風衣男走了過去,他轉過身,朝著村子外走去。他沒有跑,好像是要把我往外面帶。我猶豫了一會,還是跟了上去。到村子外面的時候,我鬆了一口氣。他沒有埋下陷阱等著我。
風衣男把我帶到了一片林子外面,他這才轉過身。他的打扮,和往常一樣,我仍然看不清他的臉。
“陷害我的,是不是你?”我沒有拐彎抹角,直接開口問了。
風衣男陰陽怪氣地笑著:“我的任務。可不是陷害你。”
“那你的任務是什麼,殺我?”我問。
風衣男搖頭:“如果要殺你,你早就死了。方涵,你會走到這一步,怨不得別人,有人冒著生命危險要幫你。勸你,但是你卻不聽。”
風衣男問我知不知道那個人是誰,我想了一會,嘴裡吐出了小眉的名字。只有小眉,一直在勸我交出懷表,不要再調查下去。風衣男沒有回答,但算是默認了。
“小眉和你們,是一夥的!”我咬牙。
風衣男:“以前是,現在不是了。”
風衣男的聲音有些尖銳,我問風衣男小眉現在在哪裡,自從在煉鐵廠,小眉被那群人帶走,我就再也沒有見過她。風衣男突然顫抖著肩膀,一字一句地問我:“你覺得,叛徒的下場是什麼?”
“她死了?”我問。
風衣男不再回答我了,我攥緊拳頭,我的直覺告訴我,就算直接陷害我的人。不是風衣男,也和風衣男身後的那個勢力有關係。只是,他們不殺我,卻要這樣對我,讓我想不通原因。
我攥著拳頭,毫無徵兆地對風衣男出手了。風衣男的速度太快。幾個回合下來,我根本沒能傷到他。我不得不承認,風衣男的身手太好,不是我可以打得過的。這個時候,我無比地希望呼蘭在身邊。
呼蘭在這裡,想要制服風衣男,不是難事。
可惜的是,我中彈後,呼蘭也走了,到我出事的那一天,他還是沒有回京市。
風衣男的爪子,在我的臉上留下了一道抓痕。我剛想再攻上去,風衣男讓我不用再打了。我停下了動作,風衣男問我就不想知道他到這裡來幹什麼。
我沒有說話,風衣男用非常奇怪地語氣笑著,他告訴我,他來這裡之前,已經報警了。再過不久,警方就會派人到這村子來抓我。我的眉頭緊蹙,風衣男不殺我,又不抓我,但是他卻報警,他的目的只有一個:逼我儘快離開這裡。
“我被警方抓住,對你們來說,有什麼好處?”我沉聲問。
風衣男搖頭:“沒有好處。”
“為什麼報警?”我又問。
風衣男的回答,確認了我的猜測。風衣男告訴我,他不想我就龜縮在這裡,他要讓我出去。我的指甲幾乎都要陷進手心的肉里了,我想了很久。目不轉睛地盯著風衣男,過了很久,我才長舒一口氣。
“你們,想要逼我到哪裡去。你以為你們會如願嗎?”我問。
風衣男卻笑了:“方涵,你會去的。”
“哪裡?”
“一個最接近一切真相的地方。”
第419章 敵人和朋友
我問風衣男是什麼真相,我需要的真相,太多了。我要知道爸爸為什麼會死,我要知道為什麼會有這麼多人圍繞著我展開這麼一場大陰謀,要知道盒子裡裝的兩樣東西到底有什麼秘密,還要知道殺死龔元海的人,到底是誰。
可是,風衣男卻不回答我的問題了,他只告訴我,那地方,會有我想知道的真相。我死死地盯著風衣男,我在思考風衣男有什麼目的。風衣男要引我去一個未知的地方,絕對有他的目的,只是,那地方究竟是天堂還是幽冥。還不得而知。
我猶豫了很久,風衣男也站在原地一動不動,我掏出了槍,這是我最後的武器了。我手裡的槍還對準著他,他根本不擔心我會開槍。終於。想了很久之後,我開口了:“我想知道,你到底是在幫我,還是在害我?”這個問題,的確是我非常想知道的。
風衣男向警方匿名提交了那支錄音筆,這是在害我,但是,當時在湘鎮,他又救了我和呼蘭,這是在幫我。風衣男的態度,極其模糊曖昧,讓人非不清他到底有什麼目的,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就算他不是敵人,也絕對不是朋友。
風衣男仍舊用模稜兩可的態度回答我:“方涵,沒有人永遠會是敵人,也不會有人永遠是你的朋友。既然如此,你又何必問得太清楚。過去有一段時間,我和你,算是朋友,又有一段時間,我和你算是敵人,以後是敵是友,你說的不算,我說的也不算。”
我問風衣男誰說的才算,可是,風衣男卻不回答了。風衣男的話里,有另外一層意思。見風衣男不肯回答,我手裡的槍微微動了動,但這並起不到任何威脅的作用,於是,我也不再威脅了,我換了一個問題。
“那請你告訴我,現在,我們是敵還是友。”我問。
風衣男的回答很簡單,只有一個字:友。這意味著,風衣男的意思是,他要把我引去他說的那個地方,是在幫我,而不是在害我。至於真假,我並不能直接判斷出來。深夜的鄉村,空氣很好,涼風微襲,但我的心卻沒有隨之變得開闊。
風衣男朝著我走了一步。我怒喝,讓他不要亂動。風衣男果然停下了腳步,風衣男的速度太快,我不可能讓他接近我,否則我什麼優勢都會失去。風衣男明白我的意思,他伸出了他的爪子,陰陽怪氣地笑:“方涵,你現在已經亂了方寸,這樣的你,不管對上誰,都會輸。”
“少廢話,告訴我,那個地方是哪裡!”我喝問。
“一個只有藍天和碧糙的地方。”風衣男回答。
他的回答,讓我微微一怔,我忽然想了那個夢,在尹珺車上的時候,我做了一個夢,我夢到小時候的我和爸爸,到了一片藍天和糙原在遠處交匯成線的地方。我知道,這絕對不會是巧合!
“到底是哪裡?”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