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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找到索布德時候,索布德正在牧區里給自己的馬洗澡。牧區里沒有其他人,所以我說話也沒有拐彎抹角,我對著索布德的背影喊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巴圖會死。”
索布德停下了手裡洗馬的動作。回過頭,原本以為她會否認,沒想到她直接點頭了。她笑著朝著我走過來,我問她怎麼知道,她告訴我說,巴圖這樣的人,遲早會出事的,就算今天不死,也總有一天會被人殺。
我的眉頭緊蹙:“為什麼這麼說?”
索布德仍然笑著:“巴圖作惡多端,恨他的人多的事,今天他邀請外人進他家,我想肯定有人會鬧事。”
“你說的話。就這意思?”我問。
索布德卻反問:“那你以為我說的是什麼意思?”
我冷哼一聲:“我看,你就是兇手!”
“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講。”索布德的聲音也冷了下來:“韓方,你哪隻眼睛看到我殺巴圖了。我一整天,都在嘎查里走動,看到我的人不少,你不信可以去問。”
我點了點頭,冷冷回答道:“不用你說,我也會去問。”
說著,我轉身準備離開,但是索布德卻叫住了我。
“韓方,我勸你。最好不要多管閒事。你和巴圖非親非故,為什麼非要去管,到時候給自己招來麻煩,你恐怕要追悔莫及。”索布德在我的身後說道。
我停下了腳步,回頭看索布德的時候,她面無表情。
“你這話又是什麼意思?”我問。
索布德搖頭:“能有什麼意思,兇手既然殺了巴圖,肯定是痛恨巴圖的人,你對巴圖的事這麼上心,小心招來兇手的仇怨,把你也給殺了。”
“這就不需要你擔心。”我笑了笑:“這案子,我會查。”
“韓方,你是警察嗎?”索布德突然問道。
我愣了愣:“為什麼這麼問?”
“不是警察的話,為什麼要管那麼多事。”索布德冷笑:“我知道你不是一個普通的人,但是,你破了這案子,抓到兇手,又怎麼樣。我勸你別管了,否則抓住兇手,你一定會更加後悔。”
我咬牙:“你到底想說什麼,我不喜歡別人說話拐彎抹角。”
索布德:“我也不喜歡。韓方,方涵,你們應該是同一個人。巴圖的死。瞞不住的,警方很快就會到這裡,你真的不準備逃了嗎?”
我神色凝重:“我是韓方也好,是方涵也罷,都跟你沒有關係。你管好你自己的事吧。”
帶著滿腔的疑惑,我離開了。分明是索布德讓我留下的。但是現在,她又好像急著讓我走,這個人,絕對有問題。我回到了嘎查里,找到了阿穆爾,阿穆爾說,嘎查很小,他找了大半天,沒有發現可疑的人。
“索布德呢?查了她的不在場證明了嗎?”我問。
第437章 天葬
阿穆爾對我點頭,說也問過了。阿穆爾告訴我,嘎查里所有的人,都有不在場證明,包括索布德,案發的時候,有人正看見索布德就在嘎查里。嘎查很小,大家之間的關係又很好,白天,大家都有事情要忙。不停地在嘎查里走動,所以每個人都有不在場證明,這种放在其他地方算是很奇怪的現象,在這個嘎查里,倒也合情合理。
我深吸了一口氣,索布德嫌疑被洗刷乾淨了,線索,好像又到這裡斷了。阿穆爾又問我要不要報警,我想了想,說再給我兩天時間。我把兇手抓出來,如果抓不到,再報警也不遲。阿穆爾考慮了一會,答應了下來。
回到大宅的時候,天已經黑了。宅子裡的人,幾乎都沒有睡覺,大家都忙活著,倒也不是忙活著查案,因為大家都毫無頭緒,大家只能幹著急。誰也睡不著。阿穆爾更是癱坐在巴圖的屍體邊上一個勁地哭。
阿穆爾告訴我,明天一大早,巴圖的屍體就會被送往遠處的山上,進行天葬。我微微一愣,沒想到阿穆爾這麼著急把屍體給處理掉。阿穆爾的著急,讓我起了疑心,雖然我說屍體可以處理了,但是阿穆爾也不至於隔天一大早就要處理屍體。
我試著問阿穆爾怎麼這麼著急,阿穆爾告訴我說,明天就是嘎查里的好日子,不管在什麼地方,什麼風俗,大部分進行喪葬儀式,都是會選個好日子的。阿穆爾這麼說,倒也是合情合理,不過,我對他的疑心,還是沒有放下。
我怕阿穆爾著急著處理屍體,是因為屍體上還有什麼可能暴露兇手的痕跡,所以我又全身上下把屍體給檢查了一遍,可惜的是,我什麼都沒有查出來。晚上回到房間,我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
我想起了風衣男,我在想,他把我引到這個嘎查里來,究竟是不是早就知道了這裡可能會發生一起案子。如果是的話,人可能是風衣男或者他的人殺的。又或許,風衣男知道徐芸在這裡,所以故意要把我引到這裡來。
不知不覺中。天亮了,我起了一個大早。我出房間的時候,大夥已經開始準備把巴圖的屍體送走了。烏安和烏雲相互攙扶著,也跟著大家一起出發了。按照嘎查里的風俗,有人死了。去天葬的時候,大夥都是要跟去的。
阿穆爾留了幾個可信的人繼續待在宅子裡守著那三個犯罪嫌疑人,其他人,他都帶走了。天才剛剛大亮,嘎查里就浩浩蕩蕩,大家騎著馬,一路送葬,一直到了很遠很遠的山腳下。這一程,我們足足從清晨走到中午。
有人告訴我,屍體會被送到山頂上。大家都是帶了獵弓來的,因為大家都知道,這裡的鷹,異常兇猛。我走在大部隊的最後面,烏安和烏雲攙扶著,也走在這裡。我故意走近了她們。我問烏安:“你不難過嗎?”
烏安搖了搖頭:“死都已經死了,為什麼要難過。”
“你不表現得難過一點,不怕別人誤以為是你設計殺了巴圖嗎?”我又問。
烏安還沒有說話,烏雲就低聲呵斥,讓我不要亂說。烏安卻只是擺了擺手,讓烏雲不要發脾氣。隨後,烏安看向我,說她都這麼年紀了,也只是想嫁個人,過下半生。烏安還告訴我,嫁給誰,她沒有意見,會嫁給巴圖,只是因為巴圖對她好,又陪在她身邊那麼多年。
“如果阿穆爾聽到這話,恐怕要火冒三丈。”我說。
烏安沒有什麼異常的表情:“老實說,巴圖死了,我並不感覺難過,只是感覺像是老朋友死了一樣。聽說,你要留在這裡查案。”
我點點頭:“我會把兇手抓出來。”
烏安也和我一樣點頭:“找出兇手吧,兇手一天沒有找到,嘎查里就一天都沒有辦法安寧。”烏安和我說完,就扶著烏雲,朝前走去了。我在大部隊的後面停了一會,找到了索布德的背影。我追了上去,和她並肩走在一起。從這要走到山上,應該還要很長的時間。索布德已經發現了我,但是她沒有和我搭話。
我笑了笑,搶先開口了:“你看上去很討厭巴圖,怎麼也給他送葬來了。”
索布德也沒有看我,只是說,這是嘎查里的風俗,她要想在嘎查里繼續生活下去,就必須得按照嘎查里的風俗來。索布德絲毫沒有掩飾她語氣中的不情願,我們邊上有人聽到索布德說的話,趕緊勸告她不要亂說,這是對死者的不敬。
索布德只好閉上嘴不說話了。一路上,我都和索布德並肩走著,一直到了太陽正懸的時候,我們到了山頂。山上。有鷹在飛,大夥都舉著獵弓,如果那些鷹來攻擊人群,大夥就會放箭。
索布德讓我不用太緊張,說鷹一般是不會主動攻擊人的。我走到最前面,阿穆爾抱著巴圖的屍體,將他的屍體放在了指定的位置。之後,大家全部讓到了一邊。其他地區的天葬是怎樣的儀式,我並不清楚,不同的地區。儀式可能會有非常大的差異。
但是,這個嘎查里的天葬儀式,卻非常簡單,甚至可以說是簡陋。屍體被放在指定的位置之後,大家就沒有動靜了,只是耐心地站在遠處等著。過了很久,終於有一隻鷹落在了屍體邊上,開始叼啄屍體。
大家都閉上了眼睛,嘴裡也不知道在念著什麼。有了第一隻,很快就有第二隻。沒過多久,越來越多的鷹開始分食巴圖的屍體。阿穆爾嘆了一口氣,帶著大家離開了。我問他要不要等巴圖的屍體被鷹啄食乾淨。
阿穆爾搖了搖頭,說天葬就是要讓人的靈魂和肉體分離,肉體只不過是皮囊而已。甚至於,阿穆爾還說,按照習俗,天葬到這裡就算是完成了,他們也不應該再來收拾巴圖的屍骨。但是,阿穆爾捨不得從小和自己待在一起的表哥,所以他告訴我,等明天,他會來這裡,把巴圖的殘骸收起來。
一路上,我仍然在觀察著每一個人的表情。但是可惜,我沒能發現神色異常的人。回到嘎查里的時候,天已經很晚了。巴圖已經死了一天了,但是案子卻沒有任何頭緒。我聽阿穆爾說,他也在考慮要不要報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