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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利莎的日記上曾經說過,城堡的地下室里有一種稀奇古怪的聲音。很有可能是德軍在挖地道。”
保羅四下里打量著地下室,一面壓低了聲音說。
“可能吧!他們可能把游擊隊員用車子載來,通過地下通道,送他們到這裡來。”
伯納揣度著。
可是,他們最終也沒有找到地道的入口處,敲擊地板和牆壁,他們也沒有聽到任何空洞的響聲。
“並沒什麼奇怪啊?”
保羅心裡想著。突然,他憶起了十七八年前的往事。當他*歲的時候,和父親弟羅茲男爵一起騎車到森林裡的老教堂躲雨的情形又一次顯現在面前。
就是在那裡,保羅和父親第一次見到了德國皇帝和神秘異常的黑衣女人;也是在那裡,父親弟羅茲男爵不幸地被那個黑衣女人殺死在深夜。
“為什麼德國的皇帝要去那座古老的大教堂呢?”
少年時代存在心中的疑惑,此時此刻又浮現在保羅的腦子裡。
於是,保羅帶伯納去了那個老教堂。
教堂隱蔽於森林深處,從城堡到那兒需要三個小時的時間。教堂的外貌還保留著十七、八年前的老樣子,只是物是人非,更加荒涼破落而已,屋頂和牆壁都已經斑斑剝落,周圍的樹林也比十七、八年前更肅殺了。
當年,弟羅茲男爵在森林中被殺害的那棵大樹,依然茁壯挺拔,但景在人沒,保羅的心頭不禁抽搐了一下。
教堂的大門開得很大,保羅和伯納兩人並肩走了進去,不斷有密密麻麻的蛛網纏繞在他們的身上、頭上。二人用手撥著面前的蜘蛛網,直向教堂的深處走去。大祭壇上,恥穌基督的畫像和聖母瑪利亞的畫像依然完好無缺,但聖約瑟的雕像卻倒在一邊,可能是雕像的台座已經腐蝕,所以雕像便陷下去了。
伯納走上祭壇,去探看祭壇壁上的那些洞穴。
“姐夫,這個洞裡好像挺深的……”
這時,保羅也來到了祭壇上。伯納用手電筒向洞裡掃去,只見一排狹窄的石階出現在面前,伯納便走進了洞裡,保羅跟著他也走了進來。
“姐夫……你看……”
伯納說著。只見在手電筒的照射之下,兩條粗線像蛇一樣扭在一起。
那是燈光照射之下的兩條軌道。
兩人悄無聲音地走下台階,這裡就是所謂的地下通道。兩邊牆壁的上下左右都被塗滿了水泥,在圓形的石柱子與石柱子之間,兩條青白的狹長的軌道向前無限延伸著,到遠處也可以看見錯落有序的石柱。
“德國軍隊果然是用台車運載游擊隊員和槍枝彈藥,並且送往法國內地。”
保羅憤憤不平。
“這條通道是從哪裡開始的呢?照這樣看來,這條隧道不會太短。兩三年之內,這麼龐大的工程是無法完成的。”
“這個工程也許在十年前就開始策劃了……不,也許不止十年……”
保羅清晰地回憶起了德國皇帝從教堂里走出來的情形。那時候,德國皇帝也許是為了巡視地下隧道工程的進展才來的,並且從教堂尖塔上觀察法國的地貌。
“原來德國從十七、八年前開始計劃進行的浩大工程竟是為了侵略、征服法國,而且這個龐大工程竟是由德國皇帝親自指揮的。
“哼,想不到德國皇帝如此陰險卑鄙,原來他一直對法國的領上虎視眈眈,他竟然花費了這麼長的時間去擬定這個侵略計劃。
“原來他一直用蛇一樣的兇殘眼光窺探著法國,伺機一口吞掉它。德國違背了神聖不可侵犯的國際條約,侵入比利時,這其時只不過是一種聲東擊西的卑劣手段罷了。
“德國皇帝的真實企圖是在東部戰場上,以閃電般的速度擊敗法國,一舉攻進巴黎,所以德國皇帝才在十七、八年裡煞費苦心,刻意經營浩大的隧道工程,並且他們的計劃是多麼的縝密啊!”
保羅細緻入微地分析德國軍隊的作戰計劃,他繽密的思維和鎮定的推理,讓伯納為之讚嘆不已。
少年時代的德國皇帝的印象,再度閃現在保羅的腦海里,那特殊的利劍一樣的匕首,倒立的三角形的銳利眼睛,都讓人渾身顫抖。
“一個愛好和平的君主,是絕對不會留著這麼奇怪的鬍子的,那真是一種比野獸還要兇殘的面貌……
“還有,他的眼睛閃著堅冰一樣的冷峻的光,一點也沒有柔情、體貼、慈祥的神情在上面,就像是一條毒蛇一樣,……不,那是野獸的目光……”
保羅的心中湧起一股怒濤,突然,伯納小聲地叫道:
“噓……”
“什麼事?”
保羅也壓低了聲音說。
“噓……”
伯納伸手堵在唇邊,將手電筒里的光熄掉,保羅也趕忙將手電筒電源關掉。
黑暗裡,兩人屏住呼吸,悄無聲息地在隧道邊蹲下了。
此時,一陣微微的腳步聲傳來,不知這人從什麼地方走來,並且這聲音漸漸地向黑暗中的他們靠近了。
在水泥牆壁和天花板之間,腳步聲引起了一陣陣響亮的回聲,向四面八方擴散開去。保羅和伯納兩人一直屏聲靜氣,像雕像一樣紋絲不動,兩人都隱隱約約地聽到了自己心跳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