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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花板上滴落的水滴沾在他們幾個的臉龐和肩膀上,涼涼的。手電筒照到的水泥牆壁,也微微地滲透出了水珠,又潮又泥濘,軌道之間的地面也滿是水注。
三個人繼續在又黑又濕的地下隧道里行走。走在最前面的羅賓突然停了下來,他用手電筒四下打量著周圍的牆壁,發現一排狹長的石階呈現在面前。
“這裡也許能到達地面……”
說著,羅賓快步地步上石階,保羅和伯納也緊接著他走上了石階。
石階只有五、六層,所以最上面與地面並沒有連接在一起,只有一個窄小的洞孔露在那裡,雖然兩人無法並肩穿過,但幸好因為頂很高,他們可以直立著走過去。
洞孔和下面的地下通道交叉成十字形狀,從另一邊漸漸傾下來的坡上可以隱隱約約看見淡淡的太陽光。
他們繼續向前走著,不一會兒便來到了地面上,那是一片遼闊的大草原,又灰又亮的柏油路貫穿其中。
道路的森林邊,一部黑色敞篷車停在那裡,然而周圍一個人也沒有。為了不讓別人發現他們,三人快速地間進了旁邊的另一個洞穴裡面。
一道厚牆出人意料地擋在他們的面前,中間有個木頭大門,輕輕一推,門應聲開了。羅賓用手電筒細心地觀察了半天,但是那兒並沒有德國哨兵或者守門人。
“這兒是地下室。儘管現在暫時沒有人,不過,你們還是謹慎一點好……”
羅賓放低聲音說。
他們三個在地下室呆了一會兒,又認真地搜查了一番。當他們仔細傾聽時,一陣隱隱約約的談話聲傳過來,談話的內容聽不真切,但可以從發音方法上得知,談話的人說的是德國語言。
羅賓低頭思索,而後又緩慢地向前走,保羅和伯納兩人也跟著他在黑暗裡摸索前進。不一會兒,他們又遇上了一扇木製的大門,從木門的縫隙和鑰匙孔中,可以看到微弱的光線射過來。
羅賓湊在孔探看著,保羅和伯納從木門的縫裡觀察著。
裡面是一間寬敞無比的地下室,天花板低低的。屋裡的裝飾擺設極為華麗高貴,地上鋪著深紅色的地毯,四周牆壁上掛著風格各異的油畫。
白色的天花板上低低地垂掛著精緻華貴的美術燈。
在左右兩邊分列著皮製的沙發椅和長椅,高大的書架旁邊放著一架鋼琴。
屋子的中央擺著一張長方形的大桌子,上面排列著整整齊齊的各式酒瓶和杯子。一個在花籃擺在桌子正中間,裡面堆滿了五顏六色的美麗花朵,一股濃郁清新的花香在整間屋子裡蕩漾著。
剛才還沒見一個人影,但就在羅賓他們窺探的當兒,門突然被推開了,十二三個男女輕輕悄悄地走了進來,依次坐在了長方形桌子的四周。
男子們都是身穿軍裝的德國軍官,大概有六個人,另外六位則都是年輕貌美、風姿綽約的女子。
最後走進屋子裡的是一個白皮膚、矮胖的年輕軍官。
“啊?昆拉特王子……”
羅賓低聲叫道。高傲的王子胳膊挽著一位美麗動人的夫人走了進來。保羅一看那女子,險些驚叫失聲……
“伊利莎!”
保羅心中叫道。
頓時,全身的鮮血湧上了保羅的頭部,太陽穴的血管“撲通撲通”地跳動著,驚詫與憤憤不平讓他險些暈倒在地,但他咬緊了牙關,極力克制著自己。他渾身顫抖著,目不斜視地從門板的縫兒里繼續探看著。
然而,令人驚詫不已的還不只這些,緊跟著王子和伊利莎進來的人更讓保羅大吃一驚,她正是那個黑衣女人!
“啊?是她……”
保羅忍不住在心中驚呼,臉龐馬上轉為蒼白,伯納也是如此。他們將鼻子緊貼在木板上看,因為時間太久而感到了疼痛。這時,昆拉特王子和伊利莎已經坐在了對面的椅子上,黑衣女人挨著伊利莎坐下了。她胸前依舊佩戴著黃金制的蛇形卡媚飾品,時不時地閃耀著奪目的光彩。
伊利莎的臉色異常蒼白、憔悴,她的雙眼凹陷下去,周圍一圈黑眼圈,神情十分寂寞失落。她好像在極力壓抑心中的恐懼和憂傷,還有強烈的悲憤,眼神直勾勾地盯著不知什麼地方。
昆拉特王子環視了周圍一圈後,對在座的德國軍官講了一番話。因為中間的門和距離太遠,羅賓、保羅和伯納三個人都沒有聽清楚他說過的話。
所有年輕的德國軍官立即熱烈地鼓掌叫好,仿佛在慶賀成功似的,只有伊利莎和其他六個美人低垂下頭來,沉默了。
“那幾個夫人都是地地道道的法國女人,可惜不幸成了昆拉特王子的玩物……”
羅賓搖搖頭,無限嘆息著說。
德國軍官們開始舉杯慶祝勝利,他們喝的是由葡萄酒、白蘭地等各種酒混合在一起的雞尾酒,每個德國軍官都喝得醉醺醺的。
他們手舞足蹈,異常興奮,反覆地高唱著德國國歌中的一段:
“德國是世界之冠……”
慷慨激昂的情緒使他們滿面通紅,連聲音都嘶啞了。
昆拉特王子得意洋洋地看著軍官們縱酒高歌的神態,傲慢地將掌中的美酒一飲而盡。
伊利莎和六位法國美人全身僵直地坐在椅子上,眼皮低斂,面貌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