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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麽他們認為科爾卡農的案子有我一份?”
“你的犯案模式,伯尼。”
“你在開玩笑嗎?我什麽時候會把一個地方搞得亂七八糟,還留下一個爛攤子?我什麽時候傷害過人?我偷的時候如果不幸碰到主人回來,也只會趕緊逃跑。我什麽時候會打破天窗進屋子偷竊?這些加起來就是我的犯罪模式?”
“他們認為,那些都是你的同夥乾的。他們有證據證明有你一份,比如說,一隻手套。”
“什麽意思?”
“看這裡。”他從外套口袋裡拿出一樣東西,用拇指和食指捏著,就像捏著一隻死老鼠。
那是一隻剪掉了手掌部分的橡膠手套。
“這就是你的證據?”
“他們的證據,不是我的。在你的檔案里寫著:『戴著剪去手掌心部分的橡膠手套。』意思是說,你會剪掉手套的掌心部分,但是幸好手掌還在。”
“天哪,他們在哪兒找到這東西的?”我問。
“就在科爾卡農家的花園裡。”
“我可以看一下嗎?”
“這可是證物。”
“就像灰姑娘的水晶鞋。”我說,然後從他手上接過手套試戴,“那我一定是灰姑娘的丑姐姐之一,因為我沒辦法戴上這手套。手套也有大小之分,這隻根本不是我的尺寸。”
他仔細看了一下。“我想你說對了。”
我把手套還給他。“看好你的手套。你甚至可以告訴他們,這隻手套的尺寸不對,他們可以開始找有一雙小手的笨賊了。”
“我會告訴他們的。你要回店裡了嗎?我可以開車送你回去。”
“這也是你們的服務項目之一嗎?”
“我只是順路,老兄。”
這次我搭的不再是警車。我們在車上閒聊──棒球球員,垃圾車罷工、皇后區地方檢察官辦公室里的貪污。小偷和警察只要能忘了彼此的敵對關係,向來有足夠的話題可以閒扯。其實這兩種人有很多類似的地方,只是我們彼此都不願承認。就像菲爾和丹恩,如果他們沒穿制服,一點也不像警察。當他們走進書店的時候,我還當他們是強盜。
雷把我載到書店門口讓我下車,叫我要自己小心。他對我慢慢地眨了一下眼睛,然後開車離開。我動手開門,然後轉身看他是不是真的走了,接著又把剛打開的鎖鎖上。現在有比開店做生意更重要的事要辦。
我和那群殺了旺達.科爾卡農的強盜沒有關係。她丈夫不是沒辦法指認我,而是確實沒有見過我。如果他們有的證物只是一隻手套,那他們所謂的證據也只是個笑話。
但是利奇勒還是認為有我一份。而且說來好笑,一直到店門口,我才發覺雷.基希曼也這麽認為。
第07章
卡洛琳和我通常會一起吃午餐。星期一和星期三我會帶東西到她的店裡吃,星期二和星期四她帶午餐到書店,星期五我們會出去吃,通常是吃便宜的外國料理,然後我們擲硬幣決定誰埋單。當然,其中一個人有事的話就自動取消。那天是星期三,卡洛琳一定猜到了我有事。中午我沒出現,她肯定自己出去找東西吃了。狗美容院門關著,上面掛了一塊牌子,寫著“開門時間”,下面是一個可以轉動指針的鐘,指針指著一點半。
我到百老匯轉角的咖啡店看了一下,她不在裡面。店後頭的牆上有一部公用電話,但是太惹眼了。我又過了一條街來到一家黎巴嫩餐館,卡洛琳也不在那裡。不過店裡的公用電話看起來隱秘多了,於是我點了一杯咖啡和一個三明治。我其實不怎麽餓,但是早上吃了一點麵包之後到現在還沒吃東西,想想也該吃點了。我把三明治幾乎吃完了,喝下整杯咖啡,然後換了足夠的零錢。
我先打電話給埃博爾.克羅。這時候可以在報攤上買到當天的《紐約時報》了,我不用翻開報紙就知道旺達.科爾卡農的案子一定占滿了第三版,而如果沒有什麽要緊的新聞,比如南美殺人蜂來襲之類的,這件謀殺案還可能上頭條新聞。
總之這事一定眾所周知。不管通過什麽媒體,埃博爾一定也知道這條新聞了。一件值六位數字的贓物就夠燙得讓手起泡了,再加上謀殺案那就更燙手了。埃博爾無論如何也高興不起來,我也沒辦法讓他高興,但至少我要告訴他,我們只是偷東西的小偷,不是殺人的強盜。
我讓電話響了一二十聲。硬幣從電話里掉出來之後我又等了一分鐘,然後再試了一次。人有時可能會撥錯電話號碼,電話公司也會有接錯線的時候。
沒人接電話。我是憑記憶撥的號,因為手邊沒有電話簿,我便打了查號台,確定我記的號碼沒錯。我又小心地撥了一次,還是沒有人接。我放棄了。也許他已經出門去賣鎳幣了,也許他又到他最喜歡的那家糕餅店買甜點去了,也許他正在睡午覺或者躺在浴缸里,也許他到河濱公園散步去了。
我又打了一次查號台,要他們幫我查另外一個號碼:窄廊畫室,地點在蘇荷區的西百老匯。電話響了四聲,我正在想今天下午大概找不到什麽人了,就在這時候,我聽到了丹妮絲.拉斐爾森沙啞的聲音,她菸抽得太多了。
“嘿!”我說,“我們說好今天晚上一起吃飯的,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