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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很好。”
“事實上我已經安排好了,選了亨利街的一個救世主教堂,在議會大樓和阿米提街之間,就在圓石丘這裡,你知道地方嗎?”
“我想我應該找得到。”
“這是我找到的唯一肯讓人在星期天辦追悼式的教堂。時間是下午兩點三十分。因為外公不信教,所以沒有宗教儀式。外公也有愛好精神事物的一面,我不知道他在你面前有沒有表現出來。”
“我知道他喜歡看書。”
“是的,他喜歡看所有偉大的道德哲學家的書。我已經告訴教堂的人我們有自己的追悼式,我的男朋友克萊會在追悼會上朗讀,他很喜歡我外公,我自己可能也會朗讀。我想你會來參加這個追悼式吧,羅登巴爾先生?”
“叫我伯尼,我會去參加。我可能也會找東西朗讀,這主意很不錯。”
“或者就說幾句話,完全看你自己的意思。”她猶豫了一下,“還有一件事,我每隔幾個星期就會去看外公一次,我們在某些方面很親近,但是他很少提到生意上的朋友。我知道你是他的朋友,除了你之外我還知道一兩個這樣的朋友,可是你也許還知道其他人,其他可能來參加追悼式的人。”
“我想想。”
“你能不能替我邀請你認為應該邀請的人?”
“這個沒問題。”
“我和外公住的大樓的鄰居談過,有一個鄰居太太會在大樓的大廳貼一張通知。我應該在那附近辦追悼式才對,有些鄰居認為要跑到這裡來有點困難,可是我已經安排好在救世主教堂的追悼式,我希望他們不會介意到布魯克林來。”
“也許對他們來說,這會是一趟新鮮刺激的旅程。”
“我只希望天氣轉好,據說雨到星期天就不下了,可是氣象預告不一定準。”
“是有可能不准。”
“我很抱歉發生了這樣的事,羅登巴爾先生。”
“叫我伯尼。”
“伯尼,已經很晚了,我累了,可能比我想像的還累。你會來吧?星期天下午兩點半。你會邀請你想得到的人?”
“我會的,”我說,“而且會帶我要朗讀的東西。”
我寫下時間、地點和教堂的名稱。卡洛琳一定會去。還有誰?
我躺在床上試著想我認識的人中還有誰會去參加埃博爾的追悼式。我不認識其他小偷,長久以來我就比較喜歡和守法公民做朋友。我不知道埃博爾有哪些朋友。雷.基希曼會想去嗎?我想了一會兒。他會去,我想。
我讓思緒飄浮。埃博爾有個外孫女。傑西卡.加蘭德到底多大?她的媽媽一定是在一九三六年左右出生的,如果她真的早婚又很快生下傑西卡,那她很可能二十四五歲。我可以想像埃博爾用什麽哄她這個年齡的女孩:編造一些過去在維也納咖啡館的動人故事,還有吃不完的水果甜餅和巧克力奶油酥餅。
可他從來沒在我面前提過她,這隻老狐狸。
我已經差不多睡著了,突然有個想法又把我喚醒。我下床找到一個電話號碼,撥了過去,電話響了四聲之後有個男人接了。
我就像在做電話禱告似的一句話也沒說,我聽到那個男人不耐煩地說了幾聲“餵”,還聽到偶爾有狗叫聲,然後電話掛斷了──是那個人,我想,當然不是那隻狗──我又回到床上。
接著我又查了巴爾的摩歷史協會博物館的電話號碼,撥了過去,接電話的是一位小姐。我向她詢問她們是否有一枚一九一三年的V鎳幣,她說:“巴爾的摩歷史協會博物館原來確實有一枚一九一三年的V鎳幣。我們也知道這枚鎳幣是一枚重要的錢幣,但我們只對和巴爾的摩歷史有關的東西感興趣。人們通常希望自己珍藏的寶貴東西能進博物館,但是相反地,我們只想要歷史留給我們的東西。我們保有那個鎳幣很多年,當然它的身價一直在漲,偶爾我也聽到有人建議將它交付拍賣或是私底下賣給其他機構。有一天費城某個致力於錢幣收藏的基金會表示,他們願意提供一幅科普利【註:美國著名的肖像和歷史題材畫家。】的查爾斯.卡羅肖像和我們交換那枚鎳幣。”她開始向我解釋,“查爾斯.卡羅生於安那波里斯,他曾經是大陸議會的一員,簽署了獨立宣言,也曾是參議院議員。”至於科普利,我知道他是誰。
“我們實在無法拒絕。”她很嚴肅地說。我想像馬龍.白蘭度演的黑手黨教父拿著槍指著這位南方美女的頭,要求她用鎳幣交換肖像。
………
那個在費城的機構叫美國國際錢幣美術館,和我通話的人叫做米羅.拉克斯,他把他的名字拼了一遍,還向我解釋他有個頂頭上司叫做霍華德.皮特曼,他把這名字也拼了一遍。今天是星期六,皮特曼不上班。
拉克斯證實他們館裡確實也有一枚一九一三年的V鎳幣。“那是我們經典美國貨幣系列中的一部分,”他說,“你知道什麽是經典系列嗎?就是每種設計收藏一個樣本。經典系列越來越受歡迎,因為已經很少有業餘收藏家有能力根據年代和鑄幣廠印記收集完整成套的錢幣。我們當然就沒有這個問題,因為魯斯蘭德先生很大方地給我們美術館提供了足夠的基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