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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際上,我在看斯賓諾莎的書。”
“這種答案,我看除了你大概沒有人想得出來。”她用她藝術家的眼睛盯著我,“我不知道是不是該相信你的話,到底哪一家被偷了?哦,等一下,該不會是今天報上登的那一家吧?在切爾西地區,有個女的還被殺了。”
“就是那個案子。”
“那不會是你乾的吧,伯尼?”她用審視的眼神看了我很久,然後用兩隻手拿起我的一隻手,仔細地看我的手指。“不會的,”她像是在對自己說,“你很溫柔,你絕不可能殺人。”
“我當然不可能。”
“我相信你,你說他們發現了一隻手套,那表示你有麻煩嗎?”
“也許沒有。他們說不定在幾天內就會抓到兇手,只是在這段時間內如果有人幫我作證──我說的是真的──我就可以省一些事,免得他們一天到晚盯梢。”
她問我,我跟他們說了些什麽。我把我對利奇勒說的話告訴了她。
“你沒有告訴他們我的名字,”她說,“很好。所以我不會被牽扯進去,只要他們不繼續找你麻煩。”
“沒錯。”
“你為什麽不告訴他們實情,你就是在家看電視?”
“我對警察說謊說習慣了。”
“哦?”
“舊習難改。”
她探過上半身,把菸頭按熄在床頭桌上的菸灰缸里。她這時的姿態看起來非常撩人,我伸手撫摩她。瘦巴巴?行動笨拙?
“我覺得自己好像被操縱了,”她懶洋洋地說,“而且有點被欺騙的感覺。”
“也許有那麽一點點。”我承認。
“沒有人是完美的。”
“是啊,大部分人都這麽想。”
“我現在有點困了,但是還想……艾靈頓公爵【註:美國爵士樂作曲家、鋼琴演奏家。】的音樂真好聽,你不覺得嗎?你不是賊嗎,為什麽不過來偷我的吻?”
“上帝知道,這會通向哪裡。”
“祂不是唯一知道的人。”
第09章
清晨七點左右,我醒來開門讓她回家。我的門上有太多的鎖,她弄了半天都出不去,我幫她把所有的鎖打開。我說會再打電話給她,然後我們交換了一個短暫的吻,是那種一方或者雙方一段時間沒有刷牙而送出的禮貌性的吻。
她出門之後我又把門鎖上,然後進浴室刷牙,順便吞了幾顆阿斯匹靈。我考慮要不要吃早餐,最後還是放棄了,決定再躺一會兒,讓阿斯匹靈產生效用。
我的下一個知覺是一陣急促的敲門聲,起先我以為是丹妮絲忘了什麽東西,但是聽起來不像她,也不像海奇太太。海奇太太是我在這幢冷冰冰的大樓里唯一的朋友,她偶爾會過來看看,請我過去喝杯咖啡,然後向我抱怨大樓的管理,比如洗衣機、脫水機壞了又沒叫人修理,等等。海奇太太是個個子很小的老太太,她不會這樣用力拚命敲門。
又敲了幾下。我站了起來,腦筋漸漸變得清楚。一定是警察──清醒之後我馬上就明白過來,除了警察沒有人會這樣敲門,就好像你早應該在門口等候,恭迎。
我走到門邊問是誰在敲門。“不會是聖誕老人。”我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開門!伯尼。”
“哦,該死!”
“這是什麽態度!”
“你來得不是時候,”我大聲說,“五分鐘之後,我們樓下大廳見。”
“為什麽你不在十秒鐘內就開門?”
“我還沒有穿好衣服。”我沒好氣地說。
“那又如何?”
“給我一分鐘。”
到底幾點了?我找到手錶,九點多。這表示我又不能準時開店做生意了,可能又要少賺幾塊錢。當然,要是你剛偷了一件值六位數的東西,就不會太在乎那幾塊錢,但是門面總要保持。
我隨便套上一件衣服,用冷水沖了一下臉,把窗戶打開讓新鮮空氣進來,然後再次把所有的鎖打開。雷.基希曼看著鎖直搖頭,進門的時候差點被門檻絆倒。
“看你這些東西,”他說,“你這些安全措施也真夠瞧的,伯尼。”
總之是安全措施。除了警察,其他的普通人會說那是鎖。“小心一點總不會錯。”我說。
“話是這麽說。你又加了一把新鎖,對吧?是不是年紀大了開始有妄想症了?”
“聽著,這附近最近常遭竊,光這幢大樓就發生四、五次了。”
“你這兒門口不是有管理員嗎?”
“他不是特務機關出身的。”我回答,“對了,一定是我沒聽到他按鈴通知你要上來。”
“是我叫他不要麻煩的,伯尼。我告訴他只不過是有一點小事要找你,就直接上來了。”
“你告訴他你是聖誕老人嗎?”
“為什麽?”
“因為那是聖誕節時得關照他的人。至於從我這兒,他是連一塊煤炭也得不到。”
“很好笑。你昨天晚上有客人?”
“這一定不是管理員告訴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