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頁
“他去過河邊嗎?”
“我、我不知道。”羅黛琳眼淚汪汪地望著他,極度的焦急使她站立不穩,幸好林小姐及時趕過來扶住了她。
“怎麼了,伯母?”她輕聲問。
“你說,小樹會不會掉進河裡?”
“我去河邊問過,那裡的人都說沒見過他。我想他應該沒去過那裡,但是,也可能見過他的人,都已經回去了。”林小姐的語氣里充滿了不確定。
羅黛琳求救般把目光轉向小樹的救命恩人。
“好吧,”那人爽快地說,“我把這裡的事交代一下就去河邊瞧瞧。”
這時,谷平已經打完電話走了過來。
“老王給我們找了些幫手,他們馬上就到。這位是……”他看到了羅黛琳身後的男人。
羅黛琳無精打采地介紹道:“他是小樹的救命恩人,這個咖吧的老闆。”
“你、好,我叫沈均。”男人向谷平伸出了手。
谷平跟他握了一握。
“你好。”
曾樹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冰涼的地板上,雙手和雙腳都被捆得死死的,嘴上還貼了一張封條,這種情形令他聯想到電視裡被綁架的人質。我是人質嗎?我在哪兒?
他只記得在地下室的門口,那個人朝他臉上揮了一拳,接著自己就什麼都不知道了。我是不是昏過去了?為什麼剛才好像還聞到一股炸雞的味道?這是什麼地方?是那個男人住的地方嗎?小六子,小六子會在這裡嗎?
他環顧四周,發現這是個很小的房間,沒有窗,房間裡只有一張床和一個小木桌,而當他把視線移向那張床時,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氣——那裡竟然躺著一個女人!她平躺在床上,跟他一樣,雙手被反綁在身後,只不過,她嘴裡塞了團破布。
她死了嗎?曾樹恐懼地問自己,她看上去真像個死人,臉色蒼白,身體僵硬,但是她真的死了嗎?曾樹從來沒見過真正的“死人”,他躊躇了半天,終於,好奇心克服了恐懼,他決定爬過去看看。他匍匐著向那女人的方向移動,當他快接近床邊時,忽然,那女人的肚子裡發出一陣“咕咕”的聲響,嚇得他剛直起的身子又差點摔倒在地上。
“啊!”他在心裡大叫一聲,隨即一個答案在腦子裡蹦了出來,“她還活著!這女人還活著!”毫無疑問,她也是被綁架的。這個笨蛋!被綁架怎麼還能睡得著?不行,得弄醒她!她醒來後,也許能互相幫忙解開繩子,然後在那個人回來之前想辦法逃走。他開始用身子狠狠朝後撞床。砰!砰!砰!他連撞了三下,那個女人發出一連串模糊的呢噥聲,卻沒有醒。
砰!砰!砰!他又撞了三下。但這次,這女人動都沒動。她是怎麼啦?
砰!砰!砰!砰!砰!砰!……他又不知撞了多少下,一直撞到眼冒金星,精疲力竭,這女人仍然沒醒。等到他再也沒力氣繼續下去的時候,他想,她一定是吃了什麼藥,不然不會睡得像頭死豬,看來是沒辦法叫醒她了。
可是,如果沒人幫忙,他該怎麼逃走?繩子又粗又大,屋子裡又找不到可以割斷它的工具,以他的力量也無法解開。怎麼辦?這裡是地下室,現在八成是晚上了,公園裡沒什麼人,就算喊破喉嚨,又有誰能聽得見?怎麼辦?
他會把我怎麼樣?他會不會把我殺死?小六子在哪裡?會不會已經被他……
現在他開始後悔了,手腕的疼痛,不能動彈的難受,心裡的委屈、恐懼,以及肚子餓一齊向他湧來,眼淚開始在他的眼眶裡聚集……
媽媽、哥哥,你們在哪裡呀,快來救我呀!他無聲地抽泣起來。
谷平首先注意到的是沈均的額頭。多年的法醫生涯,讓他習慣於對人體身上的各種疤痕、斑點及傷口保持警惕。所以當他的目光一接觸到那條隱藏在額頭深處、劉海下面的傷疤時,他立刻就想到了一個問題,為什麼這個男人要有劉海?答案是,為了遮蓋那條傷疤。但是,當一個人流汗時,頭髮會粘在一起,那時再怎麼遮掩都沒用。
剛才他和沈均到河邊去找曾樹,他們繞著河邊走了一大圈,兩人都出了一身大汗,沈均的頭髮也因為出汗粘在了一起,這讓他得以清楚觀察到那條傷疤的走向。他估計,那條傷疤可能一直延伸至頭頂,而且從色澤觀察,已經有些年頭了。
“坦白說,我在警方的檔案里見過你的名字。”谷平一邊說,一邊故意朝公園的路燈下走去。他必須把對方引到某個合適的地方站立,才能做進一步的觀察。不知道是不是他太多心了,一看見那條傷疤,他就不由自主地想起常冒文對陳展庭受傷位置的描述。
“他的腦袋上縫了十五針,從額頭一直到頭頂,有很長的一條疤。他走的時候,頭髮都是剃光的,我還給他買了個假髮套。他的手臂上有一條十公分左右的口子,還有左邊小腿和右邊大腿上各有一條十至十五公分的疤。”
沈均毫無戒心地跟著他的腳步來到了路燈下。
“你看見過我的名字?”他道。
“你曾經為秦天作證。”
“啊,那個。我只是把我知道的說了出來。秦天是個好人,他這輩子做的最壞的事,就是曾經把公園裡的花偷偷帶回去給他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