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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用笑面虎提醒,常豹記得清清楚楚。當時,陸九跟他一起在麻將館打牌,也是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孩跑到他們的牌桌前,丟下信就走了。跟這次一樣,等陸九看到信封里的黑背魚卡片,想要去找那孩子時,小孩早已跑得無影無蹤。而就在第二天早上,陸九一家三口和另外兩個他派去保護陸九的手下通通遭到槍殺,陸九本人則被開膛剖肚殘殺在臥室里。後來經法醫鑑定,他的心臟被挖走了。
據警察局的內線報告,這件案子唯一的目擊者是陸九家的傭人。她前一天晚上離開主人家回了趟自己家,第二天早上十點才來上班。她說她到陸九家時,看見一個男人正好從那棟樓里走出來。她沒看清對方的臉,只記得那人戴著鴨舌帽,腳上穿著一雙不同顏色的襪子。
“是同一個小孩嗎?”笑面虎問道。
“不知道!誰有工夫注意他的長相,就算看到也忘了。”
“陸九那個案子的送信小孩警方也沒找到,”笑面虎凝神低語,“不過就算抓到了也沒用,這些小孩多半會說,有個男人給了他十塊錢,讓他來送信的。”
“媽的,要是看見他說話的樣子,聽見他說的話,你就不會這麼想了!他說,我們快死了!”常豹用夾著雪茄的手重重點了下桌子,“我他媽的都懷疑這小子就是黑背魚本人!”
笑面虎沒回應他的異想天開,但臉色更加凝重了。
“老大,你看要不要報警?”
“我操!你的腦子是不是被槍打了?你忘記我們是什麼人了?條子怎麼會幫我們?我操!他們巴不得看我們死!還有!我——常豹!碰到這種事居然要找條子幫忙,將來還怎麼混?”他暴躁地吼了一通,話音剛落,電話機就響起一陣刺耳的鈴聲。
媽的,常豹不耐煩地在心裡罵了一句,接了電話。“誰啊?”
“去看看阿冒。”一個陌生男人的聲音從電話里傳來。
“你是誰?”他騰的一下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可是電話已經掛了。
“什麼事,老大?”笑面虎緊張地盯著他。
“有個人叫我們去看看阿冒。”他從牙縫裡慢慢吐出這幾個字,然後就掛斷了電話。
“是誰打來的?”
常豹無心回答這個連他自己都無法回答的問題,直接走過去拉開了辦公室的門。黑沉沉的大廳里,一個人也沒有。這令他頗感意外,因為他剛才還看見幾個手下站在大廳的角落裡聊天。
“人都到哪裡去了?”笑面虎不安地在他身後嘀咕了一句,朝樓梯上方喊起來,“來人!有沒有人?”
他的聲音迴蕩在整棟別墅里,卻沒有人答應。
“老大……”笑面虎皺緊了眉頭,聲音有點發抖。
孬種!常豹暗罵了一句,吼道:“媽的!都給我滾出來!”
一個亂蓬蓬的腦袋出現在樓梯口,是烏鴉。
“老大,弟兄們在樓上阿冒少爺的房間,你們快來看看,阿冒少爺他,他好像……”烏鴉的聲音里充滿了不安。
“他怎麼啦?”笑面虎著急地問道,但烏鴉已經消失在了樓梯口。他們只聽到他聲音嘶啞地在喊:“阿冒少爺,老大來看你了,他馬上就來。”
“你是從哪兒弄來這麼個蠢蛋的?”常豹一邊登上樓梯一邊問笑面虎,他從認識烏鴉的第一天起就不喜歡這個人。說確切點,其實他是不喜歡他那張臉,因為他總覺得這張臉像是畫出來的。整張臉好像只有那對眼睛是活的,而且,莫名其妙地,他還覺得在哪兒見過這張臉。但因為烏鴉的身份太低微了,他從沒認真想過,也認為不值得去想。
笑面虎心神不寧地朝樓梯上掃了一眼。
“一個多月前,豬油忠帶他來見我,說是他的堂弟,在家沒事幹,想跟著我們混。我看他傻兒吧唧的,就讓他來打打雜。呵呵,想不到他那麼倒霉,才來不到一個星期,罩著他的那個堂哥豬油忠就死了。”
豬油忠和另一個弟兄被常豹派去保護陸九,想不到,當晚兩人就死在了陸九的家裡。豬油忠死的時候,眉心中了一槍。
警察局的內線曾對常豹說,陸九家的門沒有強行闖入的痕跡,也就是說,是屋裡的人把兇手放進去的。警方認為那是熟人作案,但是陸九早跟過去的親戚斷了往來,排査了他的鄰居和朋友,也沒有一個有作案嫌疑。後來查了門把手上的指紋,證實最後開門的是陸九七十歲的丈母娘,警方因此認為兇手很可能是陸九丈母娘的朋友。但這個老太婆平時就交遊廣闊,所以警方到現在還沒查清楚她到底有哪些狐朋狗友。
只是常豹有一點搞不懂。他記得他曾經在臨行前對豬油忠千叮萬囑,黑背魚是個未曾謀面的冷血殺手,所以千萬千萬要看住門,不能讓陌生人進來。豬油忠跟了他十幾年,做事向來有分寸,他實在不明白,為什麼偏偏那天晚上,他會如此大意。他怎麼會讓老太婆去開門?他是不是那時候在拉屎?可是他被打中的時候,明明就在客廳里。對了!為什麼他會眉心中槍?為什麼看到有人進屋,他竟沒有拔出手槍?媽的,他在幹嗎?他是在開小差,還是……他認識進來的人?或者,那個人根本就是……他的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