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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這個人一直在跟蹤您。他知道您在巴黎和其他地方幹些什麼。最後是他通過
我一位朋友把您介紹給我的。”費利西安十分驚愕。拉烏爾一直盯著他,注意他的
每一個動作,每一個反應,窺視他誠實或偽裝的表現。
“為什麼?”年輕人說,“他目的何在?”“我不清楚。可以肯定的是,巴泰
勒米把您安置在我身旁是懷有某種目的的。而他兒子西門到這裡來是為幫助您實現
某項對付我的計劃。但那是什麼目的?什麼計劃?我還未搞清楚。西門·洛里安沒
有向您暗示過麼?”“沒有……對這一切,我不明白。”“這樣看來,您的計劃只
是在裝修這房子?”“難道我還會幹別的什麼事?”費利西安問道。
拉烏爾很高興。費利西安說的是真話。他不是詐騙的同謀。即使他知道點什麼,
他也無論如何不會提出什麼要求。
“費利西安,還有一件事。托馬斯供認自己有罪麼?他承認發生殺人和盜竊案
那天晚上他是那小艇上的人。您不覺得這招供奇怪麼?”“為什麼奇怪?”費利西
安說,“既然這個人不是我。那時候我在睡覺。”但這一次,他的語氣變了,眼光
躲躲閃閃,缺乏誠意,面頰發紅。
“他說謊。”拉烏爾想著,“要是這件事他說謊,其他的一切也會說謊的。”
拉烏爾重重地在房間裡踱步。這年輕人顯然心裡有鬼。他是個狡猾的人,是騙子。
有一天,他會要求他作為兒子的權利,而且會像他的同謀一樣進行威脅。拉烏爾怒
不可遏,便向門口走去。但費利西安走過來攔住他,焦慮地說:
“先生,您不相信我,是的……是的……我很清楚……在您看來,我仍是那個
夜裡來打聽那袋錢的下落的人,那個也許因此而打傷和殺死同謀西門·洛里安的人。
在這種情況下,我還是走開為好。”“不要走。”拉烏爾粗暴地說,“正相反,我
要求您留下,直到在我們之間發現不能駁倒的事實……不管是肯定還是否定的事實。”
“既然預審法官的結論是否定的,那麼這種事實也會是否定的。”拉烏爾激烈地說
:
“魯塞蘭先生的決定沒有什麼意義,它是憑托馬斯的假招供作出的。而托馬斯
是被我尋到,出了錢才這樣做的。從一開始,您的行為一直難以解釋。
我始終未在您身上發現過照亮本性深處的坦率或反抗的閃光。您不讓人知道為
什麼要做出那最嚴重、最暴烈的行為。比如,您自殺便是一例。您回到這裡來是為
了向我告別,對麼?是來對我說清楚事情。可是我發現您時,您手裡拿著手槍,幾
乎要死了。那是為什麼?”費利西安不回答。達韋爾尼十分惱火。
“沉默……總是沉默……不然就是轉彎抹角,避實就虛,像對付預審法官那樣。
該死的,回答!把我們隔開的,就是您用沉默和保留砌築的高牆。
如果您想獲得我的信任,那就把它推翻!要不然,怎麼辦?我只有尋找,懷疑,
推測,想像,到頭來可能把情況弄惜,冤枉您。這是您想得到的結果麼?”拉烏爾
拉著他的手臂。
“您這種年紀的人自殺是為了愛情。您企圖自殺那天,我調查了您當天幹的事。
您從遠處跟著羅朗·加維雷和熱羅姆·埃勒瑪,他們倆從別墅走出,走向湖邊。在
島上一張長凳上坐下。您看到……我也看到,他們兩人出乎意料地親密。您裝作若
無其事地詢問我的園丁,得知他們每天都相見。一小時後,您拿起小手槍。是這樣
嗎?”費利西安面容緊張地聽著。
“我繼續說下去。”拉烏爾說,“我不知道羅朗是怎麼知道了您的企圖。
她害怕了,三天前的晚上來看您,求您活下去,肯定您的懷疑是不對的。她說
服了您,因而從那天晚上起,您高興起來,病也好了。是這樣麼?”這一次,年輕
人似乎不能夠也不願意逃避這些懇切的問題。但他對於如何回答仍然躊躇不決。最
後,他說:
“先生,從發生悲劇那天起,我一直沒有再看見羅朗。另一天晚上到我家裡來
的人不是她。我和羅朗只是朋友關係,她不會採取這種步驟。還有,她作了決定,
並寫了一封信告訴我。這封信剛由她的僕人送來。”費利西安把這封信遞給拉烏爾。
後者越看越驚訝。
費利西安:
不幸把熱羅姆和我聯繫在一起。我們一起為可憐的伊莉莎白而哭泣,感到我們
除了兩人一起紀念她,別無其他慰藉。我深深感到,是她使我們倆接近,是她要求
我們在她曾如此幸福並憧憬更加幸福的地方建立一個家庭。
我不知道什麼時候結婚。難道我需要告訴您,我遇到許多阻力,怕犯錯誤,直
到最後一刻仍猶豫不決嗎?但怎樣生活下去呢?我再也沒有力量單獨面對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