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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晚上?……”
阿爾萊特壓低了聲音。
“是這樣的,有時我在家裡吃完晚飯,做完家務,就離開家,去看一位住在蒙馬特爾高地的女朋友。要經過一條相當黑暗的胡同才能到那裡,以前到十一點整我回家時,在那裡從來沒有見到過一個人。然而這之後,我連續三次發現那裡的一個大車門洞裡有個男人的影子。那男人兩次都沒有動。但是,第三次,他從躲藏處走出來,企圖攔住我的去路。我大喊一聲,就開始逃跑。那個人也不追趕。從此以後,我就避開那條胡同走了。我講完了。”
她默不作聲。她講的故事似乎不能引起貝舒和范霍本的興趣。可是,德內里斯問道:
“你為什麼向我們講述這兩個小奇遇?你認為兩者之間有聯繫嗎?”
“是的。”
“什麼聯繫?”
“我始終相信,那個窺伺我的人正是跟隨我的那位先生。”
“你憑什麼相信呢?”
“第三次時,我剛好來得及注意到,在蒙馬特爾高地出現的那個人穿著帶護腿套的鞋或者淺色高幫鞋。”
“就像在林蔭大道出現的那位先生?”讓·德內里斯急切地高聲問道。
“是的。”阿爾萊特說道。
范霍本和貝舒感到驚詫。雷吉娜十分激動地詢問道:
“阿爾萊特,你還記得嗎?在歌劇院劫持我的人也是穿著這種高幫皮鞋的。”
“確實是……確實是……”阿爾萊特說道,“……我當時沒想到。”
“劫持你的人也一樣,阿爾萊特……昨天的那個人……假的布里庫大夫……”
“是的,確實是……”姑娘重複道,“但是先前我沒有作這種比較……只是剛才我的記憶才清楚具體了些。”
“阿爾萊特,作最後的努力吧,小姑娘。你還沒有告訴我們那位先生的姓名。你認識他嗎?”
“認識。”
“他叫什麼名字?”
“德·梅拉馬爾伯爵。”
雷吉娜和范霍本渾身戰慄。讓·德內里斯抑制住一個驚訝的動作。貝舒聳了聳肩膀,而范霍本驚呼道:
“這簡直是發瘋!阿德里昂·德·梅拉馬爾伯爵……我跟他見過!我曾有機會在慈善委員會開會時坐在他旁邊。他是個完美的正人君子,我為跟他握過手而自豪。德·梅拉馬爾伯爵,竟然會偷我的金剛鑽!”
“但是,我完全不是指控他,”阿爾萊特目瞪口呆地說道。“我只說出了一個人的名字。”
“阿爾萊特說得對,”雷吉娜說道,“別人問她,她就回答。但是,很明顯,根據大家都知道的德·梅拉馬爾伯爵同跟他一起生活的妹妹的情況來看,德·梅拉馬爾伯爵不可能是那個在街上窺伺你的人,也不是劫持你和我的人。”
“他穿著淺色高幫鞋嗎?”讓·德內里斯問道。
“我不知道……也許是吧……有時是……”
“幾乎總是。”范霍本乾脆地說道。
在這個肯定之後,是一陣沉默。後來,范霍本又說道:
“在這方面有某種誤會。我重複一遍,德·梅拉馬爾伯爵是個完美的正人君子。”
“咱們去看看他吧,”德內里斯簡短地說道。“范霍本,你不是有位朋友在警察局嗎?那個名叫貝舒的先生?他會帶我們進去的。”
貝舒肺都氣炸了。
“你認為我們可以這樣隨便進到人家家裡去;沒有事先調查,沒有控告的罪名,沒有傳票,我們就向他們就愚蠢的無稽之談進行訊問嗎?這是愚蠢的胡說。半小時以來,我聽到的全都是愚蠢至極的廢話。”
德內里斯低聲抱怨道:
“真想不到我跟這個傻瓜在一起滾鐵環呢!真後悔呀!”
他轉身向著雷吉娜。
“親愛的朋友,勞駕您打開電話號碼簿,並代我要求跟阿德里昂·德·梅拉馬爾伯爵通話。我們可以不求貝舒先生了。”
他站了起來。過了一會兒,雷吉娜·奧布里把電話機遞給他,他說道:
“餵!是德·梅拉馬爾伯爵家嗎?我是德內里斯男爵……您就是德·梅拉馬爾伯爵嗎?先生,請原諒,打擾您了。兩三個星期前,我在報上看到您刊登的一則啟事,說有些物品被盜:火鉗柄上的球飾,一個銀燭台托盤,一個鑰匙孔蓋,半截拉鈴藍絲帶……這些東西並不值錢,但是出於特殊原因,您珍視它們……我沒有弄錯,是嗎?先生……在這種情況下,如果您願意接見我,我可以就這件事向您提供有用的情報……今天,兩點鐘?……很好……啊!還有一句話,我可以領兩位女士同來嗎?她們將給您作解釋……您太好了,先生,無限感謝您。”
德內里斯掛斷了電話。
“如果貝舒先生在那裡,他就會看見有人想進入別人家裡就進去了。雷吉娜,您在電話號碼簿上看見伯爵先生住在哪裡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