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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憧憧鬼影覆蓋的城牆一瞬之間白光沖天,血影飛濺,無數人影從城頭上撲落而下。
老陳的大旗在人影中飛旋狂卷,吼聲不斷從對講機里傳來:“殺——”
“王魂,快走!我拖住他們——”
“老陳你頂住,我馬上就來……”我的話沒說完,對講機里已經只剩下一陣陣沙沙聲響。要不是,老陳的大旗還在搖動,我幾乎認為他已經陷落了。
“葉木,你快走!我去增援老陳……”我回身的一瞬間忽然愣住了。
葉木不知道從哪弄出來一把軍號,舉在手裡吹出衝鋒號的音調。
號聲響起的一剎那,我忽然覺得全身的血液都在燃燒,遏制不住的豪情在心底爆裂。恨不得立刻衝上去與小鬼子見血搏命。
沒等我跳下樓頂,就聽見各種各樣的聲音在叢山峻岭之間響應著葉木的號聲,驟然而起。
嗩吶,銅鑼,大鼓,炮仗……,這都是什麼聲音?
下一刻,所有的聲音都混成了驚天動地的“殺”聲。
“殺——”
殺聲像是穿過了陰陽兩界,憑空的出現在了天地之間。
緊接著,十幾面血紅色大旗出現在了我的視線當中,像是被風吹來的人影一瞬間遍布山野,向水庫的方向蜂擁而來。
皮襖,棉衣,黃布軍裝,灰布軍服,狗皮帽子……,大刀,長矛,獵槍,土炮,三八大蓋……,那些人不論是服裝,還是武器都一樣五花八門。
“東北抗聯!是抗聯,他們回來了!”我一時間淚流滿面。
當年那些只有大刀土炮,卻無畏無懼的沖向敵寇的英魂,為了守護這片“生於斯,葬於斯”的土地,埋骨沙場,夜枕青山。但是,又有無數錚錚男兒踏著他們曾經崩斷過倭寇鋼刀的屍骨,攜手並肩,共赴國難。
數十年後,他們的英魂又為了家園,沖開幽冥,重臨人世,也帶回了當年沸騰的熱血。
一瞬間,僅僅一瞬之間,如同海嘯般的血氣,在崇山峻岭之間蒸騰而起,萬千英魂合圍兵塞,傾天側地的刀光血光橫陳十里,悽厲鬼哭洞徹雲霄。
“壓住了……哈哈哈哈……殺呀!殺光那幫小鬼子……”葉木舉著軍號放聲大喊。
我也跟著振臂狂呼,我自己都知道自己在喊什麼。但是,不這樣做,我卻難以宣洩胸中的激情。
我不知道喊了多久,也許僅僅是瞬間,卻直到喊得聲嘶力竭才慢慢停了下來。
這時,劉耗子連滾帶爬的跑到了我跟前:“我的親爹呀!你倆別嚎啦!水池子都被我挖開了,你們趕緊啊!”
我這個時候才注意到,身後樓下的空氣,一道煙柱不知道什麼時候忽然沖霄而起,好像一條怪蛇在三座廢樓中間扭動身軀來回搖擺。
“老陳他們那邊不用擔心,該咱們動手了!”我拎起一箱炸藥,幾步搶到樓邊,點上引線揚手扔了下去。
轟然一聲巨響之中,三棟廢樓從下到上的所有玻璃在同一時間全盤崩碎,漫天玻璃碎渣像是亮晶晶的雨幕四下揮灑。十幾米高的煙柱被齊根切斷,散落的濃煙化成尖銳嚎叫的鬼影向四面八方瘋狂逃竄,順著崩毀的窗戶飛進樓里消失了蹤影。
“鬼跑啦!鬼跑啦!”葉木急得連連跺腳。
“跑了就跑了,一些低級鬼魂成不了氣候。咱們下去……,劉耗子,你趕緊回家,別跟著湊合了。”我帶著葉木順著被炸開的缺口跳進了鎖魂大牢。
我們兩個剛一落地,就看見一條空蕩蕩的走廊。一群像是獄卒一樣的鬼怪,手舉著弩箭,半跪在牢房門口。箭指牢房一動不動。他們身後還站著一群手持長刀軍士,也一樣戶虎視眈眈的看著牢門。
“怎麼回事?”我和葉木對視之中,同時看到了對方眼睛的不解和驚駭。
按理來說,那些獄卒應該直接向我們進攻,可是,他們卻像是根本沒有看見我們進了大牢,反而死盯著牢門。
我腦袋裡飛快了轉了幾圈:“先別過去!那些應該是鎖魂牢的獄卒,他們雖然已經化成了活屍。但是還沒忘記看守重犯的任務。咱們看看,說不定他們會先打起來。”
我帶著葉木往悄悄往後退了幾步,剛剛藏好就聽見鐵鎖崩斷的聲音,像是爆豆一樣在走廊里響成了一串。所有牢門在一瞬間全部敞開,無數鬼影瘋狂搶向了牢門。
早已經精神繃緊的獄卒,眼見牢門陡然敞開,毫不猶豫的扣動了弩箭繃簧,如此近的距離內,牢里囚犯幾乎避無可避。不少凶威昭彰的活屍被生生釘死在了牆上。更多殭屍的人卻藉機衝去囚室,與獄卒混戰在一起。
數百人擁擠在狹小的迴廊內亡命廝殺,各種刺耳的響聲不絕於耳。
我滿眼都是石火猝映,刀光閃爍,血肉拋擲四濺的景象,悽厲的狂嚎劃破沉悶的長空,在大牢內來回激盪。
殺!被殺者,屍橫遍地。殺人者,傷痕累累。
血!倒地者,蘸血慘嚎。屹立者,滿身殷紅。
倖存的囚徒帶著滿身血痕,狀若瘋狂的踏屍而行,見人就殺,毫不留情。那些從未上過戰場的獄卒,在屍山血河之間面露恐懼,也正是巨大的恐懼在支持他們本能的揮刀砍殺。悽厲廝殺的慘烈震撼天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