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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說這個,你說的‘素人’是什麼意思?”
“就是說不是玄人。”
“玄人?”
“靠這行手藝吃飯的人。”
“哦,玄人。”
“哎,還是這麼可愛的烏鴉呢。”
【“玄人”的“玄”字有“黑色”的意思,所以有這種聯想。】
老鐵挺直身子,抱起胳膊重新上下打量少女。少女轉向他問:“烏鴉?”
老鐵解釋說:“就是說玄人。烏鴉是黑的,所以這麼說。”
少女和老鐵對望了半晌。
“這麼說,你們是幹什麼的?”
合情合理的問題。
知道雙方是一丘之貉以後,少女好像稍微解除了一點防備,開始生硬地介紹自己的工作。工作內容大抵和預想的差不多。
首先是利用“天真無邪又可愛”的外表,接近中年男性目標。接近的具體方法有之前那種古典手段,也有和湊過來搭訕的怪大叔裝成情投意合,或者在一邊走一邊抽菸的怪蜀黍後面用熱情的聲音招呼拉手什麼的,總之就是根據當時的情況採取各種可能的方法。然後,再設法讓怪大叔們的注意力集中到自己的超短裙上,最後的最後就是嗖的一聲偷了錢包就跑。
“可是剛才很危險啊。要是給抓住的話,會把你扭送警察局的吧。”
武澤說到一半就被少女攔住了。
“不會的。一般是提出交換條件才放我走。”
“交換條件?”
“身體。”
少女神色不變地說。
“是嗎?真的有人這麼說嗎?”
“多少回了。不過,那樣子其實更好。”
“哎,睡覺嗎?”
“睡覺?”
“所以說那個……不是要和你那個什麼嗎?”
武澤換了個說法,少女的樣子沒有什麼變化,反而是老鐵好像很害臊地雙手遮住了臉。
“可沒那麼便宜喲。旅館街的行人很少,我一般都是跟著走到那邊,就沖他心窩狠狠來上一腳。”
少女用她沒受傷的那條腿在地上重重一踩。老鐵誇張地嗯的一聲捂住自己的肚子。
“原來如此。”
武澤靠在椅子上,喝了一口茶。
不知道是不是說話說口渴了,少女也終於拿起桌上的瓶子,打開瓶蓋一口氣喝了半瓶,然後蓋上蓋子,看著瓶子側面低聲說:“伊藤園啊……”
望著少女的側影,武澤困惑了——也該問問看了吧。可是他怎麼也難以開口。等二十秒吧。對於答案的不安,讓武澤不願開口。再等二十秒。武澤一面注意不讓自己的緊張表現出來,一面小心翼翼地問出那個問題。
“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河合。雖說一點兒也不可愛。”
【日語中“河合”的發音和“可愛”一樣。】
少女依舊盯著塑料瓶回答說。
“……河合後面呢?”
“真尋。”
心臟仿佛在肋骨內側“怦”的一聲巨響。
聚滿了看熱鬧傢伙的公寓。有點髒的粉紅色運動鞋。公寓走廊里,一直盯著腳尖的那雙眼睛。水晶一般的眼睛。
“不行……”
前一天聽到的單身母親的聲音。
“已經……不行了……”
被武澤逼死的母親,名字就寫在門牌上。河合琉璃江。在那名字旁邊,用油性筆寫著“真尋”兩個字。
“真尋啊……有點少見的名字啊。”
老鐵若有所思地摸著下巴。他好像沒有注意到武澤的困惑,盯著少女的臉,繼續說:
“你的父母呢?”
“都不在了。”
“啊,不在了。死——過世了嗎?”
“爸爸走了。”
“媽媽呢?”
武澤想把耳朵塞住。
“死了。割腕自殺了。已經是好些年前的事了。”
“是嗎。”老鐵撅了撅嘴。
“沒去找你爸爸嗎?你還小,靠偷東西過日子,總有點兒——”
“住哪兒也不知道,長什麼樣也不知道。而且就算能找到,也不想找他。”
“為什麼?”
“因為他是幹壞事的。媽媽這麼說的。從別人身上扒錢。”
“搞詐騙的?”
老鐵認認真真地這麼一問,真尋的嘴角露出笑意,似乎覺得他問得很蠢。
“我想應該不是。大概是混黑社會什麼的吧。我很討厭黑社會。”
“真雲——”
“真尋。”
“真尋,那你現在是一個人過?”
“嗯……嗯,差不多吧。”
不知怎麼,真尋回答得有點含糊。
“住在這兒附近?”
“也不是。足立區。”
“足立區?我們也在那邊啊。是什麼地方?”
真尋大概說了下自己住的地方。距離武澤他們租的房子不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