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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喂……”
武澤的喃喃自語被CD的音樂聲蓋住了。兩隻纖細的白色手臂穿過男子腋下,抱住他的雙肩,把他拉向自己。男子把她的身體壓倒在地上。歌聲終於斷了。兩個人簡直像是互相咬噬一樣吸吮對方的嘴唇,舌頭也交織在一起。
“儘可能快點……要回來了……”
不是工作時候真尋發出的那種小鳥一樣的聲音,也不是平時的女中音的真聲,而是武澤從沒聽過的聲音。明亮的女聲。“遵命”,男子用敬語回答,然後是咔嚓咔嚓的金屬聲。是男子的褲子拉鏈被拉開的聲音。武澤靜靜後退。兩個人的身影在視野里消失了。
什麼意思,什麼意思——武澤的頭腦深處反覆念叨著這句沒有意義的低語,他茫然下了樓梯。CD的歌聲漸漸淡去。在那空白的間隙中,可以聽見帶著笑意的粗重呼吸。接著,下一首歌開始了。
是工作吧,是真尋的工作吧。那個男人,也許是她在某處找到的冤大頭,接下來是要看準機會搶走那個男人的錢包吧。武澤試圖這樣想,但他自己也很清楚,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沒有哪個小偷會把冤大頭帶到自己家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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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了?”
聽到低語聲,武澤才想起這裡還有老鐵。他無聲地搖了搖頭,催促老鐵去玄關外面。
“沒什麼。那是真尋的鞋子。”
“哎,但那是男式的啊?”
“最近好像流行穿男式的鞋子。”
“老武,去哪兒?”
“吃飯。去外面吃拉麵。”
“真尋呢?”
“在練習唱歌,她不吃了。”
“哎……”
帶著臉上掛滿驚異的老鐵和武澤出了玄關。
在內心的深處,焦躁猶如黏稠的沼氣氣泡一樣浮起。你是誰?在別人家裡幹什麼?!——應該朝房間裡大吼才對吧。但可悲的是,自己沒有足夠的理由那麼做。真尋不是自己的女兒。不僅如此,她是被自己強行拖入了不幸人生的姑娘。如果不是自己給高利貸幫忙的話,真尋現在應該還過著更加普通的生活。所以,不管真尋做了什麼,自己都沒有半點置喙的餘地。
“喂,老武,怎麼了?”
“沒什麼。”
“有一回去的馬馬亭,那邊怎麼樣?”
“哪兒都行。”
怎麼向老鐵解釋自己看到了什麼?穿男式鞋子之類的說法,根本連個像樣點的藉口都算不上。是一邊吃麵一邊說,還是在麵條送來之前先挑明?就在這麼左思右想的時候,武澤忽然意識到某種可能性,可以解釋剛才自己看到的那一幕的某種可能性。
“難道……”
八
最終關於在二樓看到的那一幕,武澤什麼也沒說。他和老鐵吃過面,踏上回家的路。
石階上滿是小草的氣息。走到下面的時候,武澤看到了真尋的身影。她正背靠在玄關外面的牆上發呆。
“在這兒幹什麼呢?”
抬起頭來的真尋,臉上顯出怔了一下的表情。
“……沒什麼。”
“不進去嗎?”
真尋朝武澤探出身子,正要說什麼的時候——
咔嗒一聲,玄關的門被打開了。武澤和老鐵同時轉頭,真尋也回頭去看。
“抱歉!已經完了,可以進來了!”
一個女孩。和真尋長得一模一樣。真的一模一樣。
武澤口中低低說了一聲“果然”。
“哎呀,房東也回來了?打擾了!”
武澤輕輕嘆了一口氣。真尋偷眼看武澤,像是在打量他的臉色。老鐵瞪大眼睛,張口結舌。
“你……是誰?”
在女孩回答之前,她的背後又出現了一個胖男人。他看到武澤和老鐵,趕忙點頭示意。
“不好意思,打擾了。抱歉。”
這時候,真尋轉向武澤和老鐵,搶著說:
“這個……總之我先做個介紹。這是我的姐姐八尋。這位是她的男朋友石屋。”
“八尋?石屋?姐姐?”
老鐵眨著眼睛,飛快地來回打量兩個人。
“石屋可不是職業(在日語中,“某某屋”指的是“從事某某職業的人”。),是我的姓。”
男子這樣說著,又點了點頭。
“順便說一句,我的名字叫貫太郎。這不是joke,就是說不是開玩笑,不過上了年紀的人基本上都會感覺我是在說笑話。”
那是個肥嘟嘟的圓臉男人,連聲音都是圓圓的,仔細看來個頭倒也不是很大,體形就好像是高大肥胖的縮小版。他的臉像個小學生,從T恤里伸出來的兩隻胳膊像是嬰兒的手臂。整體上剛好可以用小胖子這個詞形容。
“哎,真尋有姐姐?哎,那,那位姐姐和她的男朋友在這兒幹什麼?哎?”
雖然沒有和老鐵說,但是武澤當然知道真尋有個姐姐八尋。七年前被自己逼去自殺的母親有兩個女兒,這件事他當然知道。
那時候姐姐八尋已經高中畢業離開家了。母親自殺以後,她把真尋接到了自己的公寓一起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