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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迎回家。”坐在床頭的真尋抬頭說。開了窗在抽菸的八尋也回過頭。
“情況怎麼樣?”
八尋的聲音里半帶不安,半帶興趣。
“嗯,很好——哎呀,算是還行吧。”
“聽貫貫說,那些傢伙衝進房子砸東西?”
“好像是吧。說是帶了高爾夫球棒過去。”
老鐵剛一說完,似乎又覺得不能讓兩個女孩太擔心,又加了一句:“不過不用怕,就算我們在房子裡,他們最多也就是拿球棒砸砸牆,敲敲家具什麼的,嚇唬咱們罷了。”
“真的嗎——”
八尋把KOOL放到唇邊,朝妹妹的方向望去。真尋還是坐在床上,雙手撐在身後,一直盯著自己的膝蓋。
“哎,說起來,貫太郎呢?”
老鐵這麼一問,八尋朝房間門努努嘴。
“一直蹲在廁所里。說什麼自己的理論錯了什麼的。”
“什麼意思?”
“不知道。”
裡面傳來水流聲。貫太郎嘆著氣從門裡出來了。
“啊,回來了——怎麼樣,跟蹤的?”
“貫太郎,你瘦了點嘛。”
“忍過頭了。肚子不行了……哎,怎麼樣?找到他們的車了嗎?”
“放心。順利找到他們的老巢了。”老鐵得意地說。
“是嗎……太好了。”
貫太郎一邊說,一邊皺起臉,像是在忍耐什麼似的,又消失在門裡。
“我去前台找點兒藥。”
八尋把煙掐滅在菸灰缸里,出了房間。老鐵把手邊寫字檯的椅子拉出來。一屁股坐在上面。
“老武,先坐下來歇歇吧。”
“嗯,然後重新規劃今後的作戰。每個細節都要仔細想好。”
武澤也精疲力竭地坐在一把椅子上。
途中多少有些沒有預想到的部分,不過到目前為止計劃還算是順利的。但真正困難的還是接下來的部分。必須想定一切情況,理清所有細節。
“是啊老武,信天翁作戰,終於要真正開始了。”
“信天翁作戰是什麼東西?”
“哎,沒聽說過嗎?”
這是自己給這次作戰起的名字,老鐵告訴武澤。
“信天翁是什麼啊?”
“呆頭鵝。給那些傢伙挖坑設套,拿他們當呆頭鵝耍。”
二
第二天中午剛過。
武澤在阿麥橫路的某條小巷裡走。外國人一個個帶著百無聊賴的神色,時不時向他望上一眼。武澤在其中看到一個下巴突出的男子,記得在他這兒買過東西,於是走過去。
“手機、手機。”
武澤擺出拿手機打電話的樣子,男子挑起濃濃的眉毛,點了點頭,從口袋裡掏出印有手機照片的紙。
“這個新品,五千塊。能用九十天。”
“便宜點兒不行?我要買好多。”
“好多?多少?”
“十一部。”
男子的臉色微微一變,從口袋裡拿出另一張紙。看上面的照片,和前些日子武澤買的那個手機一樣,同樣有著S公司的LOGO。
“這個能發簡訊。七千塊。買多的話六千塊給你。”
“這回用不著簡訊。”
“簡訊必需的。”
“不要。剛才五千塊的那個足夠了。十一部四萬塊,怎麼樣?”
男人把緊身T恤里伸出的兩隻粗胳膊抱在一起,誇張地伸直了身子,露出不知所依然的神情。
“五千塊,十一部,是五萬五千吧。”
“所以說便宜點兒嘛。”
討價還價又持續了一陣,最終以一部手機四千六百塊的價格定了下來。武澤付了五萬零六百塊,男人朝更深處的小巷伸伸下巴,示意跟他進去。和上回一樣,巷子裡面有幾個好像和他同一國家的人在說笑,其中一個背著帆布包的人交給武澤十一部手機。武澤把它們塞進事先準備好的皮包里,離開了上野。
坐上山手線去往新宿。出了站,找到昨天電話里說的路名鑽進去,最終來到一處外觀已經破敗不堪、偏偏還取了個裝腔作勢名字的二層小公寓。入口處不知為什麼有個狗窩。提心弔膽地在低低的犬吠聲中走過狗窩,乘上一部聲音很吵的電梯上了二樓。倒數第二個門上,貼著要找的偵探事務所的牌子。
這家以竊聽為專業的偵探事務所是老鐵找到的。昨天老鐵和武澤兩個人翻了一晚上電話黃頁,尋找能在手機里安裝竊聽器的地方。問了好幾家偵探事務所,每個地方的回答都是一樣,說是技術上做不到。只有老鐵最後打通的一家說可以,不過條件是不管發生什麼情況都不能說出他們事務所的名字。問他們裝竊聽器要多少天,對方回答的遠比預想的要短。
——兩天就夠了。
雖然價格不菲,而且還要先付款,但因為沒有別處接這筆單子,也沒別的辦法。
按下門鈴,門裡傳來細細的應答聲,招呼武澤進去。昨天晚上電話聯繫的老闆好像不在,坐在前台桌子後面的事務員給人一種豆芽菜的感覺。他好像已經知道了委託的內容。武澤把剛才買的十部電話機交過去,付清了錢。剩下的一部有別的用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