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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坐著鄉村客車,一路搖搖晃晃的去到了那村子的路口。車上的售票員告訴我們,我們要去的村子,就沿著那條水泥路,往裡走,一直走,就能到了。
我剛聽的時候,還覺得,挺好啊,水泥路呢,要是有順路車就好了。要是沒有的話,走起來也不費勁。想想當初十萬大山都走過來的人了,還會在乎這水泥路?
等我們真的下了車子,站在那水泥路前,就傻眼了。
天上下了雨,很大的雨。我們三個都有傘,背包都是防水的,也不怕被淋著。但是!難題就在我們腳下的水泥路!
好吧,那確實是一條水泥鋪出來的路,只是年久失修。路面到處斷裂成坑。如果是晴天還好,但是這下著大雨的天氣,我們看到是就是一個個的大水坑。這還不是最大的難點。最大的難點是路面上的一坨坨牛屎。如果是晴天,大不了咱跳過牛屎。現在這些牛屎都被雨水沖了,糊了一地!
看著雨點打在地上的牛屎糊糊上,蘭雪搓著手臂上的毛說道:“要不咱們過幾天天晴了再來?”
楊毅吸吸鼻子:“雨水混合著泥土的味道還是不錯的。”
“那是牛屎味,不是泥味!”我說著,抖抖手裡的雨傘,“走吧,大不了這雙鞋不要了。不就是踩牛屎嗎?那河村的那條河,還都是屍水呢!”
我走了上去,他們兩自然也跟了過來。蘭雪還好,楊毅是詩情畫意沒了,踩在牛屎糊糊上,都是踮著腳尖的。
我們一路走著。一路聽楊毅吐槽著。什麼這個村子一定很落後,還有那麼多的牛。現在農村,誰家不是用農機作業了。還什麼他的鞋是新買的,還沒穿幾次。一定要拍照發微博上去。
“楊毅!你先閉嘴!前面好像有聲音!”蘭雪吼著。
我們三個人都是撐著雨傘的,雨點打在雨傘上的聲音很大,讓我們對四周的聲音反應都有些遲鈍了。加上雨模糊了視線,這對面要是真開來一輛車子的話,估計要離我們有十米左右,才會看到。
漸漸的,我也聽到了聲音。不是汽車。而是一種有規律的“咯~咯~”的聲音。仔細聽,好幾秒鐘之後,才確定那聲音是從我們身後傳來的。
回身看去,就在這條全是牛屎糊糊的路上,我們看到了這些牛屎的原凶們。一群牛。大大小小,足足二十多頭,不確定,可能三十多頭都有。反正就都是牛,幾乎占了整條路了。那咯咯的聲音。就是在牛群中的牛車發出的。
雨大,我們是讓出了路,站在路邊看著那牛車靠近的。靠近了才發現這牛車的蹊蹺。這些牛都是人工養殖的。每頭都栓著繩子,或長或短的綁在牛車上。牛車上,有個很小的棚子,棚子裡坐著一個身上套著一個塑料編織袋的老頭,老頭的頭上還帶著大雨帽。他就這麼坐在棚子裡,感覺這些大雨根本就淋不著他。
牛車咯咯的慢慢前進著,真的很慢。在經過我們身旁的時候,老人家緩緩看向了我們。
楊毅反應最快。馬上喊著:“大爺,我們是大學生,來你們這玩的。雨太大了,我們能上車嗎?”
大爺沒說話,就點點頭。指指後面。牛車往前行,我們也看到了,牛車後面有著一小塊干地。三個人就這麼跳上牛車,臉朝後面坐著,吊下兩條腿。再用雨傘擋出前面的雨滴。這樣一來,我們的小腿以下全濕了,也沒關係,上面幹著就能保暖。
真別說這樣還挺愜意的。就這樣晃著兩條腿抖著鞋裡的水,就跟著牛車到了村里。
其實我們到的地方只是村口,放眼望去,在大雨的另一邊,能看到一個很小的村子。而我們這周圍100米之內什麼也沒有就這麼獨門獨戶的房子。
泥房,人住的房子就一間,給牛住的房子是人住的房子的五六倍大。
我們從牛車上下來,就看到那大爺正解開栓牛的繩子,那些牛,就好像有靈性一般,自己排著隊回到牛房裡去了。
雨也小了一些,楊毅湊近我們倆說:“這老頭日子過的,他這些牛加起來,都有幾十萬了。我看到他車上放有新鮮的青草,在屋子旁邊種著的都是給牛吃的草,他這是天天拿著他的幾十萬出去炫呢。那價值一點不比人家開個寶馬上街差。”
大爺招呼我們進屋,就那麼一間房子,看著也就十多平米。一張小床。衣服都掛在竹篙上。做飯的地方就在這間房間的門口旁,連廚房都省了。
大爺的褲子也有些濕了,他毫不避諱的就當著我們的面脫下了長褲,便說道:“你們這些學生家,來我們這有什麼好玩的?”
長褲脫下來。裡面就是一條灰白色的四角大短褲很寬的那種。一看就是老人家的款式。
我們也不好老是盯著人家的內褲看吧,一個個就假裝不經意的看著外面的雨或者是屋裡的情況。
可是那大爺卻一點不在意自己的模樣,指著桌面上的幾個米餅說:“你們餓了就先吃點餅,我這就一個人,也沒什麼給你們吃的。”
說話的時候外面傳來了牛叫聲。大爺趕緊衝出了屋子,他那條灰白的四角大短褲也在我們面前晃了一下。
大爺衝進了牛房,一秒,兩秒,楊毅低聲說道:“我好像看到了5公斤。”
“對淨重5公斤我也看到了。”
我僵著沒動幾秒鐘之後,噗著就笑了起來。他們倆也都跟著哈哈大笑著。就在大爺衝出去的時候我們都看到了他那條灰白的大內褲,在那關鍵的地方,印著紅色的字,“淨重5公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