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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操你媽的——”
“不,”我說,“你搞錯了,你媽才被操。”
我掛上電話,“混蛋。”我大聲說,也不知道是對他還是對自己。然後我沖個澡之後上床睡覺。
第02章
那個女孩名叫保拉·赫爾德特克,我並不真指望能找到她。我曾打算照實告訴她父親,不過別人沒有心理準備聽到的話很難說出口。
沃倫·赫爾德特克有個大大的方下巴和一張大臉,一頭像鋼絲一樣的胡蘿蔔色濃髮已經泛灰。他是印第安那州曼西市的速霸陸車商,我可以想像他自己當電視GG的主角,指著一堆汽車,面向鏡頭告訴人們,在赫爾德特克的店裡買速霸陸最划算。
保拉在赫爾德特克家六個孩子中排行老四,畢業於曼西市當地的鮑爾州立大學。“大衛·萊特曼①以前也念過那個學校,”赫爾德特克告訴我,“你大概聽說過吧,當然那是在保拉之前好久的事情了。”
①大衛·萊特曼(David Letterman)主持的《大衛·萊特曼今夜秀》是美國深夜電視的傳奇節目,他諷刺一切的風格代表了當今美國大眾文化的一部分。在他主持節目的十一年間,《大衛·萊特曼今夜秀》共播出了2264場次。
她主修戲劇藝術,一畢業就去紐約了。“要走戲劇這條路,在曼西或這個州的任何一個地方都不會有前途,”他告訴我,“你得去紐約或加州。可是我不知道,就算她不是想當演員想瘋了,我想她也還是會走的。她有那種逃走的衝動。她的兩個姐姐都嫁給外鄉人,可是兩個人的丈夫都決定搬到曼西來。她哥哥戈東和我一起做汽車生意。我還有一兒一女還在念書,誰也不敢說他們以後會跑到哪兒,不過我猜想他們還是會住在這附近。可是保拉,她有流浪癖,她能留在本地念完大學我就已經很高興了。”
她在紐約進修表演課程,當女招待,住在西五十街,此外她不斷參加各種選角面試。她曾在第二大道一個商店的店前廣場參與《城市另一邊》的展示演出,還在西格林威治村一出叫《親密好友》的台詞排演會裡串過一角。他把一些演出的戲單拿給我,還指著演員表下頭她的名字和簡單的介紹給我看。
“她演戲沒有酬勞,”他說,“拿不到的,你知道,剛起步都是這樣。那些戲是讓你有機會表演,讓某些人認識你——經紀人、選角指導、導演。你以前聽說那些演員的高片酬,哪個人演一部電影拿五百萬片酬之類的,不過大部分演員很多年都只賺一點錢,甚至拿不到錢。”
“我了解。”
“我們想去看她演的戲,她媽媽和我。不是念台詞那出,那只不過是一群演員站在台上照劇本念念台詞,聽起來沒什麼意思,不過如果保拉希望我們去,我們也會去。但是她連那場展示演出都不希望我們去看,她說那出戲不怎麼樣,而且反正她只是演個小角色。她說我們應該等到她演一出像樣點的戲時再去看。”
她最後一次打電話回家是在六月底,聽起來她還不錯。她說可能會出城去避暑,可是沒有談到細節。過了兩星期沒接到她的消息,他們就開始打電話給她,不斷在她的電話答錄機里留話。
“她很少在家,她曾說她的房間又小又黑又喪氣,所以她很少待在那兒。前幾天去看過之後,我了解為什麼了。其實我沒去那個房間,只是看過那棟建築和樓下前廳,可是我可以了解。在紐約花一大筆錢住的房子,換成別的地方早就該拆掉了。”
就因為她難得在家,所以他們平常很少打電話給她,而是有一套暗號系統。她每隔兩三周會在星期天打叫人的①長途電話回家,說要找她自己。他們會告訴接線生說保拉·赫爾德特克不在家,然後他們再給她打長途電話。
①叫人電話(person-to-person)是指只能由你叫的那個人接聽,如果那個人不在,則無需付費。叫號電話(stotion-to-stotion)雖然便宜,但只要對方摘機,就開始計費。
“這也沒有占到電話公司什麼便宜,”他說,“因為打叫號電話回家的電話費是一樣的,可是採取這個暗號的話,電話費由我們付而不是她付,她就不會急著掛電話,所以實際上電話公司還可以多收點錢。”
可是她沒打電話,也沒有回覆答錄機里的留話。到了七月底,赫爾德特克和他妻子還有小女兒開著一輛速霸陸,北上到達科塔旅行一星期,在牧場騎馬,還去惡地國家公園和拉什莫爾山看了四個總統的岩石頭像。回家時是八月中,他們打電話給保拉,這回沒答錄機了,而是一個錄音通知他們這個電話號碼暫停使用。
“如果她出門避暑,”他說,“有可能會為了省錢而停掉電話。可是她會不通知任何人就走嗎?這不像她。她可能會一時興起去做什麼事,可是她會跟你保持聯絡,讓你知道她的情況。她很有責任感。”
不過也不盡然,她並不是凡事可靠。她從鮑爾州大畢業後的三年,偶爾也會超過兩三個星期沒打電話回家。所以她可能是去哪兒避暑,玩得忘了該跟家裡聯絡;也可能她試著打電話回家時,她的父母正騎在馬上,或者正在風穴國家公園徒步。
“十天前是她母親的生日,”沃倫·赫爾德特克說,“她也沒打電話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