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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其他事裡還能看出什麼?”
“她對生意上的事一竅不通。否則她就不會輕易認為魯伯特把他銀行里的錢兌換成現金是因為他和合伙人吵了架。”
“托尼·布魯克也是這麼想的。”
“布魯克好像也很幼稚。但是,對一名警察來說,一大筆現金的出現可以有很多種可能性,”伍利茲的笑容像極了拉丁人,“手稿上說勳爵在生意場上很無情——說得難聽點就是不道德。勒索或是黑市交易喜歡用現金。北美的生意人不也玩一種叫做流傳O.P.A.的新遊戲嗎?”
“O.P.A.很多年前就不存在了,”林斯特隆反駁他說,“議會也通過立法廢止了黑市交易。”
“北美曾經有段時期呼籲抵制個人所得稅,”伍利茲回答說,“現在又有了遺產稅。一位北美的銀行家向我作了解釋。他說對於一位商人來說,死亡是件很嚴重的事。商人們會像對待一宗重要的生意那樣冷靜、認真地謀劃身後事。”
林斯特隆笑了笑,“對於我們這些依靠工資生活的奴隸來說,死亡只是個大笑話而已……魯伯特的錢是用來做什麼的很重要嗎?”
“是的。如果那筆錢是打算用來做非法交易的,妮娜·凱斯的境況就比她自己想像的還要危險,因為所有罪犯都想在這樣的遊戲裡下賭注撈上一筆。”
“你是說,當勳爵拿錯信封並把它交給她時就已經使她身處險境了?”
伍利茲又笑了,“富有的人很少在涉及十萬美元巨款的時候犯錯。如果他們犯了錯,就不會像現在這樣富有了。”
“你認為勳爵是故意把裝錢的信封交給妮娜·凱斯的,卻沒告訴她信封里裝了什麼?”
“難道不是嗎?”伍利茲品味著案子裡錯綜複雜的細節,“假設你要在特定時間、地點向某個人支付一筆巨款,而你必須對整件事守口如瓶,因為這是違法的。你必須用現金支付,因為使用支票會留下證據。所以你一定要親自去付錢,因為這麼大筆錢,你不會相信任何人。但是,假設你因為騎馬而發生了意外或是所謂的意外,不能親自去付錢。從那時起,你就開始擔心這筆交易是否能順利進行,你還害怕被警察發現。在這樣一筆令人心動的巨款面前,你會相信誰呢,讓誰去承受你的公開或私下的敵人的攻擊和謾罵?了解這種交易的普通朋友或者職員都信不過。這樣的人一下子就能想明白,他們會把錢裝進自己的腰包,而且也不擔心你會去警局報案,因為這筆交易是違法的。拉爾斯,遇到這種情況,你只信得過一個人——一個不知道信封里裝的是什麼而且對生意場上的事完全不了解的人。一個和你財政事務毫不相干的人,即使是騙子也幾乎猜不到她會帶這麼多錢在身上的人。一個喜歡你的人——一個喜歡到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會在自己身上使用詭計的人。妮娜·凱斯不是正好符合這些條件嗎?”
“騙子也想不到一個女人會把這麼多錢帶在身上。女人的好奇心一般都很強烈,不過,從手稿的內容來判斷,妮娜·凱斯倒是對生意上的事沒什麼興趣。用她的話來說'任何設計圖對我來說都是天書'。勳爵只能暗示她信封里裝的是設計圖,而她甚至都沒想過打開信封看一看。她只是認為這些東西對勳爵來說很重要,所以要妥善保管。但是,她也覺得這些東西對其他人來說沒什麼價值,所以並沒有擔心或者焦慮。這樣一來,那些騙子就會轉移視線,而不會打她的主意了。當然,這樣做很冒險——但是在手稿里,她透露說勳爵喜歡在游泳和騎馬的時候冒險,所以,他可能在其他方面也喜歡冒險。這不是個很棒的計劃嗎?一個骨子裡喜歡賭博的人下棋應該符合他的志趣吧?”
“我認為這是個骯髒的詭計,”林斯特隆說,“那個女孩會因此丟了性命。”
他們離開拱廊,朝廣場走去。一級級的灰白色珊瑚岩台階通向內河碼頭——一座座倉庫、一家家船用雜貨店、一間間供水手們光顧的酒吧和妓院呈新月形排列在港口岸邊的碼頭上。
林斯特隆拖著沉重的步子沿著海堤向前走,直到他們來到碼頭。陽光下翡翠一般光彩奪目的海水正拍打著一艘貨輪寬大的船身。
“這是你的小船嗎?”伍利茲問。
“是我的船。”林斯特隆糾正他說。經過步橋的時候,他們遇到一名站崗的水手。
“有人想要上岸嗎?”林斯特隆問他說。
“沒有,先生。”水手回答說。
“幾分鐘之後,這裡會來一位警官和一位醫生。你到時候放他們上船。不過,再沒有其他人了。還有,不准船上的人上岸。”
“好的,先生。”
“船員們呢?”伍利茲問道。
“我讓他們也待在船上。但是,這件事與他們無關,米格爾。這是發生在乘客身上的兇手案。”
“你把事務長給忘了,”伍利茲反對他說,“可能還涉及其他人。在這麼大的利益面前,每個人都有可能是兇手。”
通往上層休息室的門口有另一名水手在站崗。林斯特隆走進休息室,他在樓梯井的欄杆旁停住了腳步——這顯然就是主升降口扶梯。伍利茲站在他身旁,朝下望向樓梯的盡頭。一個女人的屍體躺在那兒,身上穿著又薄又光滑的絲綢睡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