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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話絕對不能讓大人聽到,否則可不是禁吃一兩餐飯可以解決的。橘花雖然只是個小孩,但也知道隨便亂說長老藤之宮家的壞話會有什麼樣的下場——更不用說指控他們為殺人兇手。
“就算看他不順眼,也不可能隨隨便便就殺人吧?”
朝萩提出的反問很有道理,橘花也連連點頭。殺人者會受到大鏡可怕的處罰。
“而且要殺遠臣的話,還不如殺死菅平長老。”
“他們大概也覺得殺長老不太好吧?”
阿啄不服輸地回答。
“殺遠臣還不是一樣?他是菅平的孫子啊。”
“如果是遠臣的話,就有很多人討厭他,應該可以設法矇騙過去。”
“那也沒有必要選擇遠臣下手。殺了遠臣根本沒什麼好處。”
朝萩依舊冷靜地分析。阿啄有些自暴自棄地說:
“要不然,就一定是那個外人幹的。反正外人做的事情都很莫名其妙。”
“可是在野長瀨先生的事件發生的時候,那個外人還沒有到村子裡。”
阿啄的臉脹得通紅,表情越來越僵硬。糟糕,這樣下去也許會吵起來。
“對了,遠臣是怎麼被殺的?”
橘花為了和緩局面,試圖轉移話題。
“我聽說他是頭部被重重敲了一下。”
“我聽說他是被人用繩子勃住脖子。”
阿啄和朝萩的答案完全不同。兩人不禁面面相覷。接著他們互瞪了好一會兒,像是要王張自己的說法才是正確的。
“不知道哪一種說法才對。”
但這兩者都和野長賴叔叔的死法不同。叔叔是被人拿刀刺中腹部而死的。
“他是頭部遭到重擊之後,被人勒住脖子死的。”
一個粗獷的聲音回答。橘花回頭,看到哥哥站在身後,扛著布袋兇狠地瞪著他。
“小孩子不要去管這種事。”
橘花早就預期他會這麼說。聽到這個毫無新意又獨斷的命令口吻,橘花感到相當不滿。兩人明明只差一歲,自己卻老是被當作小孩子看待。
“我才不是小孩子。”
“那就來幫忙種田。”
橘花啞口無言。哥哥抓住他的手硬是要拉他走。
“不要!”橘花忍不住大叫,蹲在地上不肯動。
“要不然就乖乖待在家裡。在這種地方碰到殺人犯怎麼辦?還有,這種話題絕對不可以在別的地方提起。”
哥哥說完掉頭就走。他似乎真的很惱怒。
“哥哥,你要去哪?”
“去田裡,我要去檢查昨天那些烏鴉有沒有造成任何破壞。”
哥哥背對著他,不耐煩地回答。不久後他的身影便消失在山丘後方。
橘花目送了他的背影,轉頭問阿啄和朝萩:
“怎麼辦?”
“橘花的老哥雖然那樣警告我們……”
阿啄恢復原本的臉色,往山丘的方向看了幾眼,稍稍壓低聲音說:“不過我還是很在意這件事。你們呢?”
“我也不想就此罷休。雖然朝萩不贊同我的意見,可是這件事搞不好真的跟野長瀨叔叔的死有關啊。”
“也對。”朝萩把手放到嘴邊,喃喃地說。“你還是放不下這一點。”
橘花用力點點頭。
“這點對我來說並不重要。”阿啄說。“不過我也很好奇。如果只是擔心烏鴉,只要早點回家就行了……朝萩,你呢?”
“雖然對橘花的哥哥有些過意不去,不過我也很在意。被橘花的哥哥當小孩子看待,怎麼能乖乖退縮呢?”
朝萩強硬地說。看來他也挺不服輸的。如果只有阿啄一個同伴,橘花也許會感到有些不安,不過有朝萩在就放心了。
“那就這樣決定了。”
阿啄拍拍橘花和朝萩的肩膀。
“我們來找出兇手吧。”
聰明穩重的朝萩,加上消息靈通的阿啄。阿啄負責打聽消息,由朝萩負責分析他帶回來的情報。這定尋找兇手最理想的組合。
那麼自己呢?橘花臉上雖然帶著笑容:心裡卻突然感到不安。
自己能派上什麼用場?他既不像朝萩那麼成熟,也不像阿啄那樣消息靈通。周圍發生的事情都是經由阿啄轉告他的。他是不是毫無用處?
……對了,自己有的是熱情。
他想要找出殺死野長瀨叔叔的兇手。他的熱情是絕對不會輸給任何人的想到這裡,橘花稍微感到安心了些。
珂允看看手錶。己經過了三點,頭儀他們還沒有回來。
今天菅平家應該會通宵守靈,明天舉行葬禮。信仰雖然不同,但弔祭死者的過程應該沒有太大的差異。這樣的話,他們大概會很晚才回來……珂允想起三個月前母親的葬禮,茫然陷入沉田心。
天空非常晴朗,猶如一大片消毒過的游泳池,上面飄了三片斑點狀的雲朵。悠閒的氣氛,完全無法讓人想像昨天才剛剛發生烏鴉來襲的騷動和殺人事件。
天空在哭泣——這是很常見的比喻。不過今天的天空應該沒有在哭沛。
相反地,它像是無憂無慮地在高聲歡唱。